“…………我正在听。”弗雷轻声叹息,“任何时候你想说……那么伟大的凯尔萨斯王子想对他的阶下囚说什么?”
“恭喜提前获释。”凯尔耸肩,“如果有一种方法可以把你彻底关起来我早就这么干了。我会告诉你一切,但不是现在。”
“不太想知道。对我来说那已经……”
法师此时可以提高了音量,“我必须在这里解释清楚的是——法师借由元素发挥力量,因此元素给予法师特殊的权利,防护来相同世界的危害。我在幽暗城学到了一种可以把增益法术写在卷轴上的方法,揉碎那些草药,涂写颜料,就可以把法术储存起来,不会法术的人……也可以使用它。”金发的法师叹了口气,“那个时候……我知道你要面对的是火焰的威胁,因为你一直在询问火焰防护的药剂。那么为什么我不能把我新掌握的魔法……给你呢?”
“那是…什么咒语?”
“防护火焰结界。当时的我根本不懂魔法是多么危险而又不可逆转的东西,任何一个小小的失误都会招致严重的后果。每个法师施法的痕迹都不同……当火元素发现了我施法的痕迹,想要找到我的时候却发现接下去都是隔绝火焰的语句时,那该多么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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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奥……干的吗?”
“我相信它没有那么多闲心,你我都知道他有多懒。”
弗雷勾勾嘴角,“没错,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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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尔无力地跟着笑几声,目光变得茫然,疲惫爬上他的眼睛。
“你的意思是……这个差点把我烧死的魔法…是个法术事故?”
“我们曾经经历过更糟糕的。”
“比如?”
“……”凯尔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噢…你还是别说了。”弗雷打了个寒战,随手拿起水杯企图缓解血蓟草带来的头部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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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很多次我总想尝试把王子殿下林林总总千奇百怪的法术事故罗列一下,作为教育他对待法术严谨态度的反面教材,但是当我把那些事件写下来、开头字母从A排到Z之后,还是决定把这些资料永远的销毁以维护皇室的声誉。】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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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第十七条。”凯尔冷不丁说道。
弗雷忍不住喷了出来,咳了几声,“严肃点,那一次是严重的事故……”他停住了,然后不得不用力捂住嘴才没笑出声音来。
“瞧,你也不怎么严肃。”
“胡说,如果每次都像A,第三条一样……”
“哈哈哈……”
“你乱笑什么,那根本不好笑好吗?再说了我们为什么要听着编号就开始笑!”
“说实在的,倒真是有些忘了,你能提醒我一下吗?”
“去去去。”
他们又像两个酒鬼一样笑了一会,双方再次沉默。
他们都明白,就算不再僵持,他们也回不到旅行最初的那种状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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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时候找到我的?”
“你离开泥链镇……说是去找东西,其实根本就没打算回来。”凯尔哼了一声,“我跟踪了你,在阿拉希高地……我看到你摔下去的。”
“哦。”
“那时候我听到有个声音告诉我,我要重新找一个术士、一个厨师、一个玩伴、一个男仆、一个打架的对手,还有一个愿意在黑暗的年代里和我站在一起的阴郁家伙才能弥补这一次的损失,否则我将会一无所有,或者我已经一无所有。”法师的脸沉浸在夜晚的黑暗里,“如果你是我,并且正好有一根羽毛(注:羽落术的施法材料),你会怎么做?”
“…………”
“惊讶吗?是奥带我飞下来的,身为肯瑞托高层议会的元老,在这时候连一个羽落术都用不了…就因为我向你允诺再也不用魔法。”
“……和我作了约定的人是凯文,你有这个权利和智慧选择怎么做。”
“凯文,哈?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就是他?”凯尔笑得有些奇怪,“一个单纯得像复活节的小兔子、连个火焰冲击都念不了的小孩子。”
“而他也正好也选择了我。”
“……”凯尔木然看了他一会儿,“那么我猜想,和艾蕾拉小姐在一起一整夜很美妙?”凯尔抬起一边眉毛戏谑起来。
“非常美妙,你在塞拉摩想必也是一样。”
“听着,我给你二十分钟讨论现在的情况,”凯尔垂了垂眼皮像是无视了对方,好像对方所说的完全都是老掉牙的奥法术入门理论,他的体力似乎早在到达闪金镇之前就接近极限了,“来吧,用世界上最无聊枯燥的问题问到我睡着,要争吵等明天,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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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互相瞪视了片刻后,弗雷强迫自己将思路从一场即将发生的争吵中分离出来, “我记得在我的旅行中,有一些奇怪又无法找出原因的事情,比如,为什么我上了塞拉摩的客轮之后会如此顺利,我是指,总觉得有谁在跟着我,但是什么都没发生。”
“不奇怪,因为现在是禁渔期,旅行者和佣兵都去了外域,对于那里的守卫和工人来说,安全到达对岸,没有发现任何尸体就是成功。不过你的警觉也太差了点,上船就睡,我把你的眼镜摘下来了,你都没发现。”
“……”
“接着问。”
“那么……我在艾蕾拉的车子里过夜的那一晚,和那些湖畔镇守卫赌了一整晚的人也是你?”
“制造不在场证明什么的,保险起见。”顿了顿,“这和你无关,只是你要是被治安官盯上我的行动也会受影响。”
“……”
“我想到一件事,我喝到醉的那天……其实挂车里根本没有镜子,对不对?”
“你说出来做什么。”
“真抱歉。”弗雷撇撇嘴,“打搅了殿下的兴致,那么你认识这个么?”他从手掌中翻出了一个圆形的铃铛,一模一样的铃铛在“斑鸠”的小丑帽上还有一个。
“帽子上的。”凯尔不解的看了一眼手边的帽子,原本分成两股的尖顶帽现在少了一边的铃铛,“掉了一个。”
“就在那天我醉醺醺从挂车里出来后,就捡到了它,正想去找你,一转身就看到了斑鸠站在我身后,结果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凯尔紧绷嘴唇想了一会儿,“能让你因此特意提起的事情,多半是——对方帽子上的铃铛,一个都没少吧?”
弗雷以沉默肯定了他的猜测。
“有意思。”凯尔垂下眼睛,手指撑 着太阳穴,“这事只要求助一下青铜龙,一个简单的时间回溯法术就可以知道一切,但是我现在有些兴趣想要在魔法之外寻找一些乐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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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累?”弗雷一直注视着他,略一犹豫之后靠过去撩开对方的长发,另一只手贴上他的额头,“好烫……魔能水晶不再治疗你了?!”
“魔能水晶当然会修复我的身体……”凯尔摇摇头,拨开对方的手,“这你是知道的。”
“我不管它会干什么,你病了多久了?奥怎么没在照顾你?”
“奥?”精灵法师闭上眼睛,“我们虽然分享力量……但是,它和我的关系可不如你和你的恶魔那么直接……”
“我以为你现在已经不会拿我的魅魔开玩笑了……”弗雷的话在对方突然靠在他肩膀上的时候突然停住了,“……你”
“我说了我没事。”凯尔抬起手掌在弗雷来得及说话之前阻止了一些问题,“如果你不想让自己闲着,可以帮我揉揉耳朵。”金发精灵捂着耳朵将脑袋凑过来蹭了蹭,勾得人很痒,“小丑帽子总是压得我耳朵疼。”
从弗雷的手指上的动作来看,他原本准备用力撕扯对方的耳朵,但最后只是轻轻捏着揉了揉。温暖又柔软的触感像只兔子的耳朵,让人忍不住顺着手势抚 摸下面的金发。
“说起来,”凯尔抬起头,使困意驱散一些,“我有预感,我们撒的那些谎……好像……快要被人揭穿了呢………………”
“哪些?”
“你不需要按照词首字母和大事年表罗列一遍了,就是最近的那些……比如,自称我们是孪生兄弟什么的……”凯尔呼出一口气,开始用手指按摩太阳穴,“等等……又到了我的影武者和我互相备份记忆的时候了吗?”
“我想不用了。”
“这是公事。”他往前挪动了,直到可以用手肘搁在弗雷的肩上。
“你知道我最近都干了什么,包括我身上有多少肌腱撕裂,”弗雷面无表情地回答,“如果你想知道,我不介意现在脱、掉衣、服给你看看。”
“bite me。”凯尔冷笑一声,长发在低下头的时候从脸边滑下来,“会有机会让你展示你的身、体的,不过我希望在这之前你能把你的问题都问完,我可不想有人在关键时刻和我谈公事。”
他们沉默了一会,“…………你身上很烫,你得躺下来。”星术师最后说。
对于这个建议,凯尔没有提出异议,于是他们就像两只雨天缩在窝里的猫头鹰一样挤在一张单人床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