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明前的黑卝暗中,无光的挂车里响起了一个颤卝抖阴森的声音,“美丽的公主你要小心……”紧接着弗雷伸手敲了一下对方的头,阴森的诗句变成了一句“啊嗷——”
凯尔揉卝着头,轻声抗卝议着。“你就不能对病号温柔一些?”
“那你能否更像病号一些?”
“啊……我病得太重了…”精灵法卝师立刻一把抓卝住同伴的领口,死命地从牙缝里蹦出一些字,“我快要……死了,我……在我走进那团光之前,再满足我一个愿望……”
“赶紧说,说完快死。”
“让我……再吃一次你做的柠檬派……”
“满足你。”
“还要加点蓝莓酱,一小片薄荷叶。饮料的话,红茶就好,你知道我喜欢什么茶叶。”
“……”
“啊,等等,我想还是咖啡好一些,哦,别忘了加一小勺朗姆。”
“你很精神嘛,我只给重病号提供服卝务。”
“别,别,我真…真的快挂了……”
“真的?”
“真的!”凯尔立刻躺回枕头上去。
重新躺下没过多久,凯尔深吸一口气正欲开口,看见弗雷富有预见性地伸出食指指着他,只得把话咽下去。虽然在这时候保持沉默是维持和平的最好方法,(否则很有可能有一场架要吵),但是星术师还是在他的同伴源源不断且充满怨念的眼神的骚扰下崩溃了。任命地转过头,接着窗口透进来的月光,他看了对方一眼,立刻就反射性地跳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他伸手抹掉对方眼中流下来的液卝体,深红色的液卝体在夜里看上去几乎是黑色,只在暗淡的月光下透出些许红色,“哪里痛?有什么异常的感觉?!”
“你冷静一点。”凯尔抓卝住他瞬间变得冰凉的手,“我没事。”他转而将目光投向天花板,用眼神示意弗雷看上方。
挂车陈旧的木质车顶上渗透着一滩黑色的水迹,因为重力而低垂下来的水滴反射着血红色的光,终于滴落下来。这一次弗雷抬起手掌挡住了掉下来的水滴,凑近闻了,确实是血液,但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粘卝稠。
“我上去看,你别出来。”弗雷很快套卝上外袍,手搭上门把,随即被身后人拉了一把。精灵法卝师将他拽到门旁边,顺势捂住他的嘴。几乎与此同时,敲门声响起了。
他们下意识对望一眼,凯尔带着某种微妙的表情对同伴摇了摇头,而他的同伴则无奈地会意。外面的人又敲了一次门,谨慎而匀速的频率。
正当里面的人紧卝贴门边举起一根木棍等待来者破卝门卝而卝入的时候,敲门声没有了。然后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不远处说,“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第二个声音出现了,比起前者,它更加尖锐阴柔,也更靠近门:“抱歉,我白天的时候把戒指掉在附近了。”
“离开这里,最近这个马戏团都不会开放迎客。”
“可是……”
“没有可是,再不走我就逮卝捕你。”
一只绿色的眼球从弗雷的掌心游出,它在空中漂浮了一会儿,边黏在墙壁上,从挂车涂满油彩壁画的外墙钻出来,转动着观察外面的情形。
在挂车外面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暴风城的人类守卫,还有一个是个浑身包裹在一件斗篷里的人,这个人的身材并不魁梧,从外貌上根本看不出种卝族,但是这个人我和弗雷同时认了出来——舞台剧演到一半的时候,玛尔塔爵士就是跟随这个人转入了后卝台。
“等等……你的样子太可疑了,把帽子拿下来!”
“我可没干什么。”
“这是例行检卝查,马戏团昨天表演的时候出了事卝故,请你理解。”
“既然你这么说。”那人说完伸手去摸自己的兜帽,在车里一直听着的凯尔富有预见性地按住同伴的手,暗示不要暴卝露自己。他随即也发现星术师正在施法的出神状态中,嘴里没有念诵咒文,隐约猜出那是什么法术,于是干脆静观其变。
兜帽被拿下了,那人背对着挂车,露卝出一头红褐色的卷发。
“我在任何通缉犯的名单里吗?”
“呃,抱歉。你可以走了,不过也请你理解……我是说,半夜一个女士别在外面多呆。”
“我这就走。”她点了点头,慢慢往城门方向离开。卫兵也转身继续巡逻,在离开的时候回头瞄了一眼那个女人,无独有偶,那个女人几秒钟后也回头了,只是她的视线环顾着几辆挂车,以及周围的树林。
弗雷并未取消法术,而是让魔眼继续往上漂浮。车身上原本滑稽鲜艳的图画在黑夜中显得很诡异,黑色的油墨区域反射着湿卝漉卝漉的光泽,在往上,越来越多的深色液卝体从车顶上流下来,它们渗入木纹,蜿蜒着。
“血。”弗雷猜测,一边让魔眼继续上浮,车顶上必然有什么东西。然而,就在答卝案即将出现的时候,所有的血渍都不见了,月光落在车顶,干干净净的一片白色。
什么都没有。
“不像是被人带走了,”精灵法卝师翻开弗雷的行李,淡定的掏出里面的干粮,一个翻身坐到床垫上掰着玩,“出卝血量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大,放血前只能在车顶上垫东西,太壮观了,人类真是令人费解……啊,不一定是人类呢……”
弗雷收回了魔眼,绿色的古怪眼球被吸卝入他的掌心,不甘心地四下乱转,直至被完全没入。“这地方睡不下去了,明天……”
“死掉的人……没有哪个辛多雷会逃避死亡,”凯尔冷笑一声,“这是为什么我们称自己为血卝精灵的一部分原因。”
“看来是我失言了……”弗雷垂下眼,“那么……您接下来的计划是?”
“……”凯尔沉默了一会儿,随手塞一片薄饼到嘴里,嚼了一下就吐出来,把其他的干粮放到旁边的箱子上,伸手到背后抓下衣领,把黑白格子大褂脱了下来,又撩卝起袖子,“买一打代币,去打校长。”
“等……等一下!马戏团已经关门了,再说……罗曼斯导师给你留下的阴影该有多大?”
“我相信我给他的阴影更大。”他忽然贴过来从后面搂住他的同伴,一只手很快滑卝入对方的衣襟,同时用另一只手扯掉腰带上的链扣。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弗雷点头,无耐地附和,“嘿,别玩得太过头。”
“太过头?你在开玩笑嘛?我还病着呢。”凯尔动作飞快,单手往下扯,把同伴身上暗月马戏团的工作服也脱了下来,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变低了,似乎因为发烧导致鼻子出气不畅。
“别多想。”弗雷在黑卝暗中沉默地看着他的方向,他不用真的看见什么,温卝热的手指伸向黑卝暗中,毫无悬念地托起他的下颚,“罗曼斯导师一直为你骄傲,任何时候。他知道你在干什么。”
他的话换来凯尔一次挥拍,法卝师打开他的手,在尴尬发生前又旋即反手扣住,他将弗雷的手臂压向下方,那一次耳根下方温暖湿卝润的感觉,是一个吻——友人之间表达感谢的方式,没有更多。
“既然来到了暴风城,不好好玩玩怎么行?”凯尔打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来吧,让我看看你现在需要什么。”然后他在弗雷走出门背对他的时候,顺手在他屁卝股上打了一下。星术师翻了个白眼,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在挂车对面,停着装有马戏团戏服的拖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