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扔在一楼，思绪混乱。
陈叔这个时候倒是小心翼翼走了上来。
“少爷，您和小姐是不是和好了？”
“我……”
我看着陈叔期盼的目光，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我和楚妍算和好了吗？
其实算是吧，从我帮她挡下那一瓶化学药剂开始，她似乎就已经开始对我不一样了。
甚至都愿意将隋安安排得远远的，也会因为情之所系去探查我枕头底下的名字。
见我沉默不语，陈叔有些着急，连忙端了一杯牛奶过来：“我听苏助理说，小姐这些天都衣不解带地照顾你的。”
“我刚刚看你们吵架了。”他将我拉起来，想要推我上楼，“这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还是男人先低头比较合适。”
他说完便将杯子塞到了我手里，牛奶还是温热的，在手心里十分熨帖。
陈叔看我犹豫，一脸笑着鼓励，指了指楼上，半推半搡地就将我赶到了二楼。
“我刚刚看见小姐进书房了，加油。”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牛奶，想着刚刚的确不应该这么质疑楚妍。
我都能坚信父亲不会和雷君庭同流合污，为什么不能信楚妍呢。
再说她的为人我是知道的，她这些年也就是在家里对我因恨而折磨，在外一直是一个好人，对员工好，对陌生人也好。
这么想着，我走了两步，凑到了书房边上，门却没有关紧。
我刚想伸手推门，却听见里面说话的声音。
她好像在打电话。
我没有偷听的癖好，正打算离开，纯粹是听见了几个关键词才停了下来。
“他要查就查，不用管他……这点事还要我教你做？”
“楚思思那边盯着，别逼太紧。”
“她那个恋爱脑在意什么，要我教你？”
“不用，苏晨这边我会盯着。”
“不用太小心，苏家、楚家都倒了，就差雷君庭了，他蹦跶不了多久。”
“没事，我有苏晨这个保命符呢，能摘干净。”
……
楚妍只是在打电话，我只能听见她的声音，听不见电话另一头的声音。
虽然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有一点我倒是能肯定，楚妍这几天的转变，完全是因为我有利用价值。
她好像在给雷君庭布一个很大的局，而我好像是她的一个棋子。
思及此处，我倒是觉得这几日的动摇像是一个笑话。
我会因为她把隋安赶走，而心底涌出窃喜。
我会因为她本不耐烦，却还是愿意被我指使地满病房乱跑，而心生欢喜。
我还有一刻因为担心她踩进了我的小算计里，而自责挣扎甚至眼巴巴要凑上去保护她。
结果一切好像都在她的计划之内，或许她本来也是要去找香缇的，只是看见了我写的便签条，马上转了思路。
表面“吃醋”来找来历不明的人，然后由我坦白后名正言顺地把人带到眼皮底下。
我这才想起来，那个小太妹说的那句话：人是她带来的，她带走没有任何问题。
所有的线索突然连上，让我脑袋要炸开一样的疼，一下没有站稳推开了书房的门。
楚妍明显被门口的动静吓着了，一转头看我站在门口，只是一瞬慌乱，又对手机说了两句才挂断了电话。
她不确定我到底有没有听见，所以还是咧开了一个笑脸，硬邦邦地问我：“怎么？送牛奶吗？放桌上。”
我看着她这虚假地表情，觉得十分好笑。
她果然是跟隋安待久了，演技都已经这么出神入画了。
“楚妍，演得不累吗？我都听到了。”
我没有任何掩饰，直截了当地质问她，我此刻心底还是有一丝期待的，期待她来和我解释，我只是误会她了。
可是没有想到，被拆穿后，楚妍反而是叹息一声，绕过书桌，坐回了位置上。
她坐在老板椅上，像是坐上了自己的王座。
只是冷漠而鄙夷地看向我。
“真是意外，被你发现了，不过也没有关系，我的计划已经进入尾声了，你该做的都做完了。”
她没有任何解释，没有任何掩饰，没有一丝慌乱，就这么从容地，轻飘飘地承认了。
“哈，那这些日子的相处算什么？”我脚底生寒，手里却还是握着那一杯牛奶，温热的感觉让我手心粘腻了起来。
楚妍看向我的目光有一瞬的闪烁：“还能算什么？算你的自作多情啊。”
她嘲讽地笑了笑：“苏晨，你说，你多贱呢，我稍微对你好一点，你是不是就飘了呢？”
我死死地盯着她，想要从她的目光里看出一丝的不忍，但是都没有，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钝刀割我的肉。
“呵，所以，什么良心发现是装的，吃醋也是装的，占有欲也是装的，楚妍你真好手段啊，诱敌深 入啊？！”
“苏少过誉了，我的这些小兵法，不都还是您教的吗？”
我听着她的话，眼前不由一黑，轻微一踉跄。楚妍却像是看不见我的状态，继续叨叨地开口。
“苏晨啊，隋安什么品行我不知道吗？我纵着他向来只是因为他这一把刀趁手啊。”
“你以为你窥得了怀安的存在，就能左右我的情绪了？你怎么这么……”
我实在是听不下去，将手里的杯子砸向了楚妍。
杯子没有落在她身上，在她身侧后的书架上炸裂，牛奶与玻璃碎片撒了一地。
楚妍却躲都没有躲，她只是坐在原处，看着我近乎崩溃地喘 息。
“呵呵，苏晨，你看，你就算气极了，就算要扔东西，也下意识地躲开了我。就你这心慈手软又懦弱无能的样子，拿什么赢我。”
我的脑海中扎进了一根刺，很痛，耳边蜂鸣不断，楚妍的嘴一张一张，我快要听不清她的声音了。
她太了解我了，这十年里，她了解我的全部，正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我。
所以也没有人能够比她更精准的刺入我的死穴，她像一个没有情感的恶魔，不，她或许只是对我没有情感罢了。
谁来救一救我，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不想要再见到她了。
只是我还是没有撑住我最后的意识，两眼一黑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