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设想过很多我们开诚布公的场合。
但是我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时候。
今夜更深露重，甚至月亮都藏进了云里。
整个老宅陷入了寂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睡得并不太踏实。
我坠入了一个很破碎的梦境，我掉进了一滩湖里，湖水将我紧紧包裹，无论我怎么努力挣扎，都无法上浮，头顶水面有凌凌月光洒下，脚下不远是丰茂的草荇，它们在水底摇曳如有自己的灵魂一般。
盯着它们久了，仿佛它们真的慢慢伸长，缠住了我的脚踝，一股冰凉的触感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在水底被水草缠上，这让我十分惊慌，奋力挣扎下，缠上脚踝的草荇却像是有了生命，越挣扎越紧，就在我快要窒息的时候，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我猛地从梦中惊醒。
心跳如鼓，冷汗淋漓，夜色中房间显得更为幽深。我深吸口气，试图平复心绪。
四周漆黑一片，只有时钟的滴答声在寂静中回响。
梦境的窒息感仍缠绕不去，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了房门轻轻的转动声，随之而来的细微脚步声在木质地板上轻轻回响。
我紧张地坐起身，凝视着房门的方向。
黑暗中，一道轮廓逐渐清晰，是楚妍，她穿着一件轻薄的睡衣，脸上带着犹豫和担忧。
她轻声说：“我听到了你的动静，是不是做噩梦了？”她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有一股温暖的力量，将我从梦魇的余悸中缓缓拉回现实。
我伸手将床头的等打开，伸手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珠。
“没事，只是做了个梦。”我听着自己的嗓音沙哑，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你呢？怎么上来了？你房间不是在一楼吗？”
楚妍听我这样说，手上端着的水杯微微颤抖了一下，她小心翼翼地将水杯递给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
“我也没睡好，就忍不住想要上来看看你。”她的声音轻柔，如同夜风拂过窗棂。
我没有去接她递过来的水杯，而是目光示意她放到床头。
“我没事，你出去吧，你深夜进我房间影响不好。”
我能感觉到自己说这话时语气有些生硬，看着楚妍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受伤，我还是有些后悔的。
但是话已经说出口，再绕回来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我只能看着她轻轻将水杯放在床头柜。
但是她依然站在床边没有离开，轻薄的睡衣下，她的肌肤若影若现，我瞥了一眼，马上躲开了视线。
楚妍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尴尬，微微低下了头，双手不自觉地拉了拉睡衣的衣角，这个动作也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让她白 皙的肌肤更多地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她肯定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模样，她从来都是被养在温室里的大小姐，娇滴滴的，巴掌大的小脸五官生得精致。
少了这十年里攒下的所有冷戾，她此刻就是肌肤莹白如雪的一只出水芙蓉。
我稍微动了动喉结，然后微微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后催促她：“很晚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片刻后，我没有听见关门声，只是感觉床边微微下沉，下意识睁眼看去，只见她上前一步一膝行致床边，上身顷刻靠近我。
如今她半跪在床沿，全身靠她伸手撑在我身侧的皓腕保持平衡。
似乎被我突然睁开的眼，下了一跳，身形不稳，仿佛下一刻就要载倒在我身上。
我连忙伸手扶了下她的肩膀，入手是丝绸丝滑的布料，她的体温慢慢熨出，让我手心发烫。
心也跟着慌了一拍，但是我尽量保持面上不显。
楚妍却似乎被我的冷漠伤着了，眼底划过一丝不解。
我不太想要深究她想要做什么，只能轻轻推了下她的肩膀：“你这是做什么？”
她有些挫败的稍微往后坐直了身子，我也就着床头斜靠更坐直也更远离了些。
她搅动着手指道：“穿成这样，靠近你，已经是我能尽的最大努力了，如果我们曾经是夫妻，是不是我们亲密一些，我能想起来一些事情？”
我有些讶异：“你不是不想要想起原来的事情吗？怎么改变主意了？”
“因为你今天拒绝我的理由说了半天，不过是怕我想起来了，再和你分开一次吗？”
我听着她这么总结，只是低头没有说话，纯粹是默认了。
“我思来想去，破除我们之间阻碍的方法就是，我想起来就好了，之后我就能证明我想起来之后我还喜欢你。”
楚妍信誓旦旦，给了我一个最甜美的糖衣炮弹，看向她认真的眼底，根本没有办法将她和我之前认识的她重合。
我忍不住想要伸手碰一碰她的脸颊，但是手伸向半空却惊觉不妥，连忙收回。
但是楚妍的动作比我更快，她一把将我撤回一半的手又拉了回去，甚至更往我身边蹭了一步。
“我们曾经是夫妻，那么是不是可以从今天开始睡一张床上，有助于我恢复记忆？”
她眸光恳切，但是我没有忽略她眼中闪过的一丝精明。
我突然之间觉得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微微皱了下眉头：“你别打奇怪的小算盘，不可能睡一起，死了这一条心。”
“不是，你光拒绝我没有用阿，你拒绝我，我没法死心。说不定按照你的逻辑，让我想起来了，我就死心了？”
她见刚刚色 诱不成，就开始转变策略想要耍无赖，我瞥了她一眼，一点脾气也没有，伸手将她领口拉严实：“我们分床十年了，所以你和我睡一起，为找回记忆一点帮助都没有的。”
我说的认真，换来了面前的人一脸震惊，她的目光先从我的眼睛慢慢移动，到鼻子，嘴巴，喉结，再到身体。
“你是说，我，把你这个男模标准的老公晾了十年？！”楚妍的脑袋随后摇成了拨浪鼓，“我不信，除非……”
她的眼色渐渐不对劲了起来，我意识到了她的意思，有些窘迫，直接伸手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我很健康，你也很……健康。”
她有些持痛，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但是也发现了我说完这话的神情有些不对劲：“你如果对我没有感觉，你为什么不敢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