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出的三个字，像是敲在了楚妍的脊梁骨上，让她整个人都震了一下。
秦素女士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既然你用心忏悔，那就一直等到思思醒来吧。”
我没有跟着秦素女士回病房，而是越过楚妍往走廊深处走去。天色渐暗，走廊的灯光将我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张义反应过来后步伐匆匆赶到我身边，最后确认身后的人听不见的时候他低声问我：“你这样对楚妍多少有点不公平了。”
“公平？不重要，我现在只是想要尽快赶走她，或许只有下猛药才行。”我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张义，等下找医生想办法让楚思思醒过来。
“什么？多少有点不仁义了吧，为了楚妍？”张义几乎条件反射地开口。
我白了他一眼：“脑子里都是些什么？楚思思她应该早醒了，在装睡。”
“哦哦，行吧，女人是真的复杂，刚好你家凑了三个，这唱戏是不断咯。”
……
四个小时后。
张义扶着楚妍到了走廊尽头的另一间病房：“你在这里先休息吧，我去找医生帮你处理伤口。”
楚妍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她无力地摇了摇头：“你们都忙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张义犹豫了一下：“伤口还是要处理的，别让我交不了差。”
楚妍没有再坚持，只是闭目养神。
她觉得有些讽刺，其实今天他受的委屈，我也是受过的。
当初隋安第一天住进家里，他那个时候就在二楼的楼梯边和我争吵过。
说是争吵其实是他单方面挑事。
我只是气不过和他争执了几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一脚踩空掉下了楼梯。
大家匆匆赶来看到的场景，就是他倒在楼下受伤闷哼，而我站在楼上，伸出去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
隋安的受伤让家里人对我产生了误会，他们认为是我推了他，尽管我一再解释那只是巧合。
我说了很多遍，没有来得及收回的手，是我打算拉他。
只是楚妍那时候并不相信，隋安自己也含糊其辞，没有明确澄清。
误会就那么生根发芽，她那时候第一时间围着隋安转，安排人给他送去医院。
对我则是恶狠狠的一句话：“哪里也别去，在家等着。”
那时候等着什么呢，等来的是楚妍劈头盖脸的一句：“你知不知道他身上背着多重的项目，还好他没有破相。”
隋安那么好的演员，假摔这件事他学习过无数遍也练习过无数遍，所以他不会真的有事。
我把整件事剖开了揉碎了和楚妍解释，和她说我根本没有什么理由去针对隋安，更没有必要将他推下楼梯。
那时候她根本不信我说的任何一个字，或许说，她不想要相信我是无辜的，这样她的怨气都没有理由释放在我身上。
她只有在内心里坚信我是一个自私狭隘撒谎成性的人，她才能心安理得地对我施加各种暴力。
那天我也跪在了楼梯口，承认自己没有做却不得不承受的过错，我看着楚妍冷漠的背影，咬着舌尖的血腥味，熬过了漫漫长夜。
……
“原来你那时候这么痛阿。”楚妍轻轻呢喃，转头看到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进来，楚妍抬手把眼角的泪水抹去，她微微一笑：“医生，麻烦你了。”
医生点了点头，着手处理伤口，楚妍紧闭双眼，她其实也是一个小女孩，也害怕看见自己的伤口。
所以索性鸵鸟心态地闭上了眼睛，这倒是让我假扮医生被发现的风险小了很多。
我拿出生理盐水，先是对着她膝盖的伤口冲洗，然后再拿出见到仔细地剪下了她的丝 袜。
她的呼吸均匀，显然是相信我这个医生的手法的。我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
破碎的丝 袜和血珈被生理盐水冲刷干净，她的皮肤在灯光下显得更加苍白。我轻手轻脚地为她处理着伤口，每一个动作都尽量温柔，生怕让她感到疼痛。
但是毕竟身上有这么多的伤口，就算我再小心她也不可能无知无觉，我能感受到她微微颤抖的呼吸，那是对疼痛的隐忍。
伤口清洗好后，给她的所有伤口都厚厚浸润了一层碘伏，将泛白的伤口染成了棕黄色，才算彻底罢休。
“伤口不能碰水，也不能包扎，保持干燥，那边是病号服自己换上，然后好好休息吧，有人给你办理了入院，可以在这里观察一晚上再走。”
我说完就往外走，楚妍这个时候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我：“谢谢。”
楚妍认出了我，毕竟我不伪装的声音和伪装过后的声音，她都熟悉，所以我现在再怎么伪装声音，她还是能够听出来是我。
只是说完话就背对着她，这让她有一瞬的恍惚，不知道是不是我。
所以她没有第一时间叫住我，趁着这个时间，我推门出去了。
张义见我摘下口罩，凑了上来：“结束了吧，现在能上楼了吧？”
我点了点头，轻轻摘下手套，疲惫地回答：“走吧，去见张医生。”
张医生就是前段时间宋许之带我去找的那个脑外科医生，今天是复查的日子。
……
一系列的检查做下来后，张医生用小手电筒对着我的瞳孔照射。
脸上满是担忧：“你的病程发展不是很快，但是应该挺疼的，要不要我给你开点止疼药？”
“恩。”我没有拒绝医生的好意。
张医生写药方的时候还是开口问我：“还没有通知家里人吗？”
我摇了摇头，轻声回答：“暂时还没有，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张医生叹了口气，似乎对我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但你的情况需要有人照顾，至少在药物治疗期间，你需要有人监督你按时服药。”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说道：“我会找个人帮忙的，谢谢您的关心。”
张医生点了点头，递给我药方：“好吧，记得按时服药，有任何不适立刻来医院。”
我接过药方，向张医生道了谢，然后转身离开了诊室。
走在医院的走廊上，我心中明白，虽然我暂时不想让家人知道我的病情，但终究有一天，我需要面对这个问题。
现在，我需要先处理好眼前的事情，比如怎么让楚妍完全失望离开我，不要再和秦素女士和楚思思玩这种互相折磨的幼稚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