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何能够告诉她，我对楚妍的感情早已超越了简单的爱恨情仇，它复杂、深刻，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只是有些担心她，所以暂时不愿意离开罢了，只是暂时，对，只是暂时。
可……真的是暂时吗。
见我还在组织语言，宋许之打断了我：“你不必多言，我明白你的难处。”
她伸手从白大褂里掏出了一个信封。
“本来打算去你病房找你，把它交给你的，结果找了一圈，你在妍妍那里。”
“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第二件事，前几天发短信给你，说要给你的东西。”
信封有些熟悉，上头的字也熟悉，是我自己写的。
写着苏晨亲启。
然后她又在信上递了一张卡给我。
“这是什么？”我有些疑惑，“尹红梅都要我净身出户，没有想到你作为妍妍闺蜜竟然是要砸钱让我离开吗？”
宋许之显然是对我的脑洞有些无语。
“这个是你当初给我的手术费。”
“嗯？”
见我一脸疑惑不似有假，宋许之表情有一瞬的严肃，伸手从自己胸口的口袋中掏出了小手电。
下一瞬，我感觉她小手电的强光已经照上了我的眼睛。
“你脑癌手术后的记忆真的全都恢复了？”宋许之搁置了之前的话题。
开始认真地对我进行查体。
我愣了愣，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到脑癌手术的记忆问题。
那些日子，仿佛是一场漫长的梦魇，既遥远又模糊。
我尝试着回忆，却发现那些记忆片段如同散落一地的拼图，难以拼凑完整。
我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我感觉我记忆得很多，但是有些片段，像是隔着层纱，看不太真切，应该都是无足轻重的细枝末节吧。”
宋许之轻轻叹了口气，收起小手电，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苏晨，有时候，忘记未必是坏事。但如果你真的想找回那些记忆，或许我们可以尝试一些方法。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和你谈谈另一件事。”
她话锋一转，目光再次落在了我手中的信封和卡片上。
“这个手术费应该是你自己凑的钱，当初妍妍发现了你生病，你的医药费都是她结掉了，这个钱就没有动过，应该是有八百万的。”
我有些惊讶，自从苏家破产后，我就像吸附在楚妍身上的菟丝草。
没有收入来源，但是也饿不死，我自己竟然还有这么多钱的吗？
那前段时间还烦恼没有资金成立工作室，那现在的问题倒是迎刃而解了。
“信，也是手术前的你，写给你自己的，记得看看里面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我低下头，凝视着手中的信封，心中五味杂陈。
见我低头不说话，宋许之悠悠开口劝我。
“我不知道你和妍妍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她出了意外，但是你知道的，她之前已经流产两次了，再加上这一次的创伤，她已经遍体鳞伤了。”
我听到宋许之的言外之意有些意外：“你已经相信不是因为我她才摔倒的吗？”
“不。”宋许之摇了摇头，“在我看来是什么原因导致她躺在病房里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觉得你和楚妍都卡住了，卡在了互相折磨的怪圈里，既然现在她的伤害已经造成了，我只能帮助她避免下一次的伤害。”
宋许之十分认真与理性，我看着面前的人终于知道她为什么是一个优秀的医生了，从我见她第一面开始，她就在说，让我不要伤害楚妍。
她不管我和楚妍之间的爱恨情仇，也不管楚妍这些时间变得有多么奇怪。
她只要一个结果，就是楚妍没事。
但是显然现在，楚妍不仅有事，还出了大事。
既然导致楚妍疯魔的症结在我，那么作为医生她的概念里，除掉这个症结就行了。
所以她赶我走，我完全能理解，我也做不到要和她歇斯底里表明心迹。
我伸手抚摸着信封。
心头有些苦涩的开口问：“她没事对吧？”
“有我在，她肯定没事。”
“那就好。”
说完这句话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她没有再追问我会不会离开，我想这应该算是我们直接的默契。
我想再去楚妍的病房看看，但是远远地看见了隋安进去，随后响起了铃声。
宋许之冲出办公室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匆匆说了一句：“她醒了。”
嗯，醒了，那就没事了，我和尹红梅说过，她没事，我就签字走人。
所有人都往走廊尽头的病房涌去。
只有我慢慢往反方向走，趁着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要快点离开。
我回到病房，拿过了床头上的离婚协议，也没有怎么看里面的内容，在落款男方那里签上了我的名字。
记得上一次也是签过的，只是上一次我昏迷太久了，不知道上一次我们俩签署的离婚协议是不是被楚妍撕掉了。
不过都不重要了。
我脱下病号服，在橱子里找到了一套最简单的白T恤与牛仔裤，应该是陈管家为我准备的。
他应该没有什么机会来长时间守着我，不知道之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我翻了下手机，将几个必要的电话记下来后，连手机加病号服都留在了房间里。
我带着信和卡离开了。
身无分文防止被追踪，我选择了徒步回我租的房子。
庆幸当初是为了就近看病租下来的，离医院不太远。
等我到了出租屋，天已经大亮了，大概早上七八点，已经有一些居民提着菜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够幸运，楼道里就遇见了房东。
“哎呦，这不是小苏吗？头上怎么了？”
我这才想起来头上还缠着纱布，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昨天走夜路摔了一跤，对了，刘婶我忘记带钥匙了，你能帮我开个门吗？”
她有些担忧地看着我的脑袋：“行行行，你这这么严重啊。”
其实房东大姐还算好说话。
既然要离开楚妍我在这里租了房子的事情，肯定瞒不过她。
虽然尹红梅和宋许之都帮助我离开，但是她们不一定能够长久拦住楚妍找我。
那么在北城想要躲过楚妍的搜捕，我还是要想一点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