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着那男子有些眼熟，莫竹却又想不起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在男子踏出迎春楼的那一刻，周围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此时男子的怀里抱着一衣衫不整的女子，那女子手无力的垂了下来，头也轻轻地靠在男子的手臂上，双目紧闭，完全看不出半点生气。
莫竹的心倏地一紧，一把抓住了余白的手。
余白也看出了男子怀中女子的异样来，双眉紧锁，握着莫竹的手也紧了紧，那双眼却不曾离开过男子。
男子神情恍惚，双目无神，双腿仿佛只是本能的往前一步步的走着，不管身旁围观人群的反应，也不管身后那骂骂咧咧的老女人。
“唉！这对有情人终于能在一起了！”人群中不知是谁长叹了声，惋惜的同时却又有些庆幸。
接着就有人应和道：“是啊！听说这杜公子为了曼姑娘连考试都不考了，每天挣钱就想给曼姑娘赎身呢！”
“你还别说，曼姑娘为了能够赎身，也是吃尽了苦头，还跟老鸨说自己不卖身只卖艺，你说老鸨怎么可能会同意？每天还是强迫着她接客……”
说至此，那人突然停顿了下，看了眼那还在指着男子叫骂着的老女人道：“你瞧她那样，真是挣钱挣瞎了眼，这曼姑娘被卖到她的手下还真是惨得很！”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又一人凑了过来，“说是原本今日曼姑娘和杜公子已经攒够了钱，明日就能离开这迎春楼过起两个人的小日子了，没想到临走前还被老鸨剥削了一顿。”
接着声音便小了下来：“听说今日一天曼姑娘连着接了好几个客人，不带停歇的，就因为老鸨说了，曼姑娘今日若是不听话，明日便不许她离开。”
“这么说，曼姑娘她该不会……”
众人纷纷朝男子怀中的女子看去，果然脸色已然苍白，几人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就站在他们不远处的莫竹早已将他们的话听在了耳中。
在他们提到杜公子的时候，她才恍然想起，自己那次跟莫团山来王都的时候，在茶馆听到了个八卦，当时说汪家有个不被认可的孩子的就是这个杜公子。
她当时还在疑惑，一个书生怎么会对青楼里的事情了解的如此详细。
原来他跟着青楼里的姑娘还有如此悲情的故事。
看着男子那萧条的身影，莫竹突然很想了解下这两人的情况。
“他们好可怜啊~”莫竹心生怜悯。
余白也无奈叹道：“唉，如果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那这迎春楼的老鸨就真的是太过分了！”
虽然青楼女子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可怎么说也是条人命，就这么给被人给糟蹋没了实在让人心痛。
“今天这事闹得这么大，也不知道这官府有没有人来管管？”不知是谁突然说了这么句。
立马便有人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可别乱说话，你可知这迎春楼背后的是谁？就算官府来还指不定向着谁呢！小心祸从口出！”
闻言，那人连忙捂住了嘴，惊恐的朝周围扫了眼。
这话听得余白直挑眉，忍不住上前问了句：“你说这迎春楼背后有人？谁呀？”
见余白还小，那人笑了下道：“少年，你这小小年纪不会也想要到迎春楼尝鲜吧？”
“你！怎么可能！”余白握紧了拳头，怒怼了那人之后，便又朝莫竹看了眼，生怕她会误会。
可是莫竹的双眼一直盯着那缓步离去的男子，似是在想些什么。
没想到余白会生气，瞧着他一脸凶样，那人稍稍缩了下，还是说道：“这迎春楼背后可是朝堂上最有权势的亲王，这次也不是第一次出人命了，大家也就是来看看热闹，谁敢去报官呀？”
这么说，余白脑海中立马便出现了那位亲王的样子来。
虽然平阳国府已然衰落，可至少还是个国府，余白偶尔也是进过宫的。
余洋也曾跟他说过朝堂之上最有权势，甚至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的一位亲王——延亲王赵延。
若是这迎春楼背后真的是延亲王的话，那也就知道为何围观的这么多人却无人敢报官了。
延亲王在朝堂之上手握政权，也掌握着整个王都的命脉。
所以百姓就是有再多不满，也只能忍着。
“我们走吧！”莫竹突然转过头来扯了扯余白的衣角。
见莫竹神色有些悲伤，余白便点了头，拉着她的手就往东来书院的方向走去。
回去的路上，莫竹一直不曾说话。
看得出，莫竹似是有些伤感，余白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气氛。
想了许久，才开口道：“你是不是在难过呀？”
“嗯？”莫竹惑然的看向余白，随即抿了抿唇，道，“其实我之前有见过这个杜公子……”
“啊？你见过他？在哪里？”余白讶然。
“你还记得我和小文来王都被欺负的事情吗？”
“你是说那个胖子？”
“对！”
说着，莫竹便将在此之前自己在茶馆听到八卦的事情告诉了余白。
可刚把这件事说完，她突然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余白的手，激动道：“对了！当时他说起过这个曼姑娘身边有个丫鬟给姓汪的那个人生了个孩子，被送走了，后来我们就在贫民街看到了安安，当时见到安安的时候我就觉得好像有什么……”
话未说完，余白就插嘴道：“你的意思是安安可能就是那个丫鬟的孩子？”
莫竹迟疑了下，犹豫道：“其实我也只是猜测，当时听求求说他捡到安安的时候，我脑海中就想到了杜公子所说的事情，但当时没有想明白，这会倒是觉得有些可能。”
“这么说只要去问问那个丫鬟就知道安安是不是她的孩子了吧？”余白不禁有些激动。
当初答应求求要帮他调查安安身世，可这么久他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如今有了头绪，他恨不得立马将这件事调查个清楚。
“你先别这么高兴，我也就是猜测，你要是想弄清楚，就派人再去查一查。”莫竹觉得这件事定然不会这么简单。
尤其是从刚刚的情况来看，这曼姑娘怕是已经没了命，杜公子想必会难过好一阵子，真要调查的话，怕是只能到迎春楼去查。
可刚刚那人也说了，迎春楼背后的人是亲王，她可不希望余白趟这趟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