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凤阁内,一只机关蝇落在了宋丹阳的手上,宋丹阳看了看身后,从囊丸内取出一张纸,还未看清,就听见身后传来的开门声,宋丹阳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放走了机关蝇,将手背在身后,一脸紧张的看着刚刚进门的沈聆之。
“丹儿,你在做什么?”
“我……”宋丹阳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机关蝇还落在窗框上,想也不想就将机关蝇也握在另一只手的手心里,趁机关好了窗户:“关窗户,我关窗户,夜深了,我觉得有些凉。”
沈聆之宠溺的笑笑:“我近几日事忙,怕是没时间陪你,你也不必日日等我。”
说着沈聆之便走到了宋丹阳身边,宋丹阳吓了一跳,后退几步,手磕在了窗框上,“哎呀”了一声,手指吃痛一松,手里的机关蝇就从窗外坠了下去。
“娘子,怎么了?”沈聆之说着,飞快的将宋丹阳的手拉到身前握在手里:“怎么样磕痛了没有?”
宋丹阳应付了一句刚想回头看,就忽然被沈聆之抱在了怀里:“娘子,这样的事我来做就好,你早些睡。”
说着,就将宋丹阳打横抱起。
“窗……”宋丹阳还是看着窗户,有些不甘,却还是被沈聆之抱到了床上:“我来就好。”
说完,沈聆之摸了摸宋丹阳的头,走到窗前将窗户关好:“娘子,我去沐浴,你先睡吧。”
宋丹阳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眼巴巴的等沈聆之出了门,宋丹阳才展开那张纸,看了看里面的字,却忽然呆住了。
只因为纸上只写了五个字:“刺杀墨无归,只需恐吓,无需杀死。”
墨无归是谁,宋丹阳也有所耳闻,以她的脑子,想不清楚为什么夜隐会下这样的命令,可她却还是开心的。
除了接应,她终于可以为夜隐做其他事了。
她看了一眼门外,小心翼翼的将床板撬开一个角,确认里面的软鞭还在后松了口气,然后下床走到桌边,将纸刚放到烛火上,门就又被推开了,门外的沈聆之,一手绞着头发看着呆立在桌边的宋丹阳。
宋丹阳整个人都傻了,直到被纸烧了手,才低低的哎呀了一声,可也不敢将纸扔了,干脆另一只手拿起一边的灭烛铛按灭了烛火,才慌张道:“我,我觉得烛火太晃了,所以来灭一盏,对,灭一盏。”
“哦……那娘子小心,我看着屋内忽然很亮,以为娘子有了什么危险。”沈聆之就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宋丹阳手里烧着的纸,笑着安慰:“娘子快些睡,明日我去库房给你找些轻纱做纱帐,你就不觉得烛火太亮了。”
等沈聆之再次离开,宋丹阳才把已经沾染了黑灰的手放到嘴边吹了吹,才有蹑手蹑脚的走到了窗边,刚刚打开窗户,沈聆之就又走了进来:“娘子,你怎么又把窗户打开了?”
宋丹阳吓了一跳,嗔怪的看了沈聆之一眼:“夫君好吓我。”
“我……我只是觉得有些憋闷,想要透透气……”宋丹阳娇声娇气的说着。
那副样子,让沈聆之觉得又可爱又可笑:“好啦,再闹下去怕天都要亮了。”
说着,沈聆之便拉着宋丹阳走到床边,宋丹阳却还是频频回头,几乎是被沈聆之强按到了床上:“再不睡,明天早晨起不来,赶不上新出的杏仁酪可不许哭。”
一提到杏仁酪,宋丹阳眼睛立刻就亮了:“夫君明日给我做杏仁酪?”
“你都念了好几日了,如今阁内之事已经忙得差不多了,明日我再不给你做,你岂不是要哭鼻子了?”沈聆之笑着点了点宋丹阳的鼻子,搂着她躺在床上,将头埋在宋丹阳的肩窝里蹭了蹭:“娘子……”
宋丹阳身体也软了下来,看着沈聆之的眼神里满是温柔:“夫君……”
许是太累了,沈聆之蹭了几下,就靠在宋丹阳的身上睡了过去,看着呼吸均匀的沈聆之,宋丹阳又担忧的看了一眼窗外,最终还是没有忍心推开沈聆之,也靠着他闭上了眼睛,不多时呼吸也越来越均匀绵长。
而这时,本来在宋丹阳怀中沉睡的沈聆之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拿起一个枕头,轻轻放在宋丹阳怀里,宋丹阳张了张小嘴,一脸娇憨的抱住了枕头。
沈聆之爱怜的替宋丹阳盖好了被子,腾身而起,转瞬人便落在了窗外。
他看了看周围,蹲下身摸索了一会儿,就找到了那枚机关蝇,检查了一番发现没有问题,才将机关蝇放到了外面的窗台上,又看了一眼熟睡的宋丹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红色的皮质面具覆盖在脸上,那面具分明就是朱雀所用的那张。
沈聆之又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宋丹阳,轻轻将窗户关到只剩下一条缝,又将机关蝇挪到了窗缝正好看可以看到的位置,才纵身钻入了井中。
井下,暗室内,一道黑影已经等了很久。
“朱雀,你又来晚了。”正是麒麟的声音。
“属下……”沈聆之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头道:“属下有罪。”
“你那位夫人……罢了。”麒麟轻笑了一下:“你我果然没有猜错,墨门遗孤果然上门了。”
沈聆之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可属下觉得,此人并非是真的墨门遗孤,我们是否……”
“不急。”麒麟不屑地说道:“无论他是与不是,自然有人有所动作,你又担心什么。”
“主上说的是。”
“不过……”麒麟话风一转:“马上又是月圆之夜,那件事,你得去做了。”
待沈聆之从井中出来,月儿已经西落,窗台上的机关蝇也不见了痕迹,看着宋丹阳的睡颜,沈聆之心中又是一阵柔软,摇摇头刚想开窗,就又看一黑影借着夜色向着摇光宫的方向分去,不由冷笑,主上说的没错,已经有人坐不住了。
摇光宫内,付摇光挑了挑跳动的烛花,眼神看向窗外,带着几分不耐和慌张。
窗外,除了来回走动的护卫,不见任何人影。
付摇光为自己倒了半盏茶,只微微抿了一口,就又将茶盏放下,眼中的不安更加明显。
终于,一道白色的身影落入了院内,付摇个松了口气赶紧起身开门,将那人让进了门内。
“你可来了。”
来人摘下斗篷,露出一张脸,却是陈鹤年:“娘的,今日也不知是怎的,护卫多了这么多,老子废了好大功夫才混了进来。”
付摇光赔笑:“他人都以为你我在阁中水火不容,自然不能在人前多说,天权宫那人多眼杂,也只能辛苦你偷偷来找我了。”
陈鹤年沉着脸走到桌边坐下,看着好整以暇喝着茶的付摇光,给自己也倒了一盏,一饮而尽,才问道:“怎么样?”
“不好办。”付摇光低头沉吟:“当初我们弄死那个娘们,就该搜山的。”
“难道他……”陈鹤年皱起眉头:“可当年那个孩子你我都见了,头都已经……”
付摇光叹口气,把今日墨无归在山门下的说辞重复了一遍,陈鹤年闻言,狠狠拍了拍桌子:“这个女人,真是诡计多端!”
“他说的也未必全是真的,我冷眼瞧着,此人不大像墨门中人,所以也可能是别有用心之人授意。”付摇光想了想,又补充道。
陈鹤年也陷入了沉思:“可是……当年我们一把火把墨门烧了个干干净净,老阁主还以义弟的名义到墨门清点了墨门令,也是一个不少,就连老阁主心心念念的墨门功法和图纸,为了避嫌也刻意分出去很多,这都十五年了,也并无人知道此事与七星阁有关,怎么忽然就……”
陈鹤年忽然皱起了眉头:“我倒是想起一事,你说,此事会不会与玉骨宫有关?”
“玉清流那个老贼……”付摇光不知想起了什么:“你别说,还真有可能。”
“当初如若不是他反水,老阁主也没有那么容易达到目的。”
“去年年底他忽然带着女儿到了七星阁,暗示老阁主娶玉烟波,我便觉得事情怕是不简单,可你这么说,老阁主会不会也是他……”
陈鹤年毫不犹豫的否定:“不会,他让玉烟波嫁给老阁主,不过是想着玉烟波生下儿子可以继承七星阁,绝对不会在新婚之夜杀了阁主,而且,用的功法还是墨门的。”
“可凤于九天的功法一直都锁在藏书阁的暗室,就连老阁主都没有完全参透,怎么还会有人使出这样的功法?你确定害死老阁主的就是凤于九天么?”
面对陈鹤年的疑问,付摇光毫不犹豫的点头:“当时的墨门残卷你我都见过,我记得凤于九天除了功法,还有一副画像,,画像上就有着和凶案现场一模一样的凤凰飞天图案。”
陈鹤年半晌都没有说话。
付摇光又道:“当年墨门灭门,虽然确实是老阁主的授意,但你我都参与了,如果有人的查到了什么来复仇,那你我都逃不开干系。”
“我自然知晓。”陈鹤年轻轻转了转茶杯:“为今之计,怕只有一个办法。”
“玉清流和墨无归,一个都不能留,那个玉烟波也需要趁机干掉,才能永绝后患。”
陈鹤年说着,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