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叶所言在理,林之年一时有些踯躅,九皇子不能不寻,可数万大军他也不能这么随手一扔。一时犹豫不决,江叶看了一眼苏胥,见他点点头,便对林之年道:
“我和苏胥去。”
林之年迟疑了一下,道:
“万事以保全自己为先。”
江叶看了他一眼,内心颇为苍凉,有苏胥在,什么妖魔鬼怪能轻易弄死她?于是江叶只是留了一句:
“照顾好佑庭。”
就和苏胥一人一马往侍卫长所说九皇子最后消失的方向走了。
这是一片密林深处,古树森森,在月光下树影婆娑横斜,没来由多了几分阴冷诡异,苏胥忽然一把拉住江叶,将她往怀中一带。
江叶人还没坐稳,长裙在空中飞舞,就听见一声闷响,等她在苏胥怀中坐稳借着月光看过去,才发现自己的马已经倒在地上。而杀掉这匹骏马的,竟然是一朵飞花,鲜红灼目,无叶无根,似乎是谁随手放上去一般。江叶拢紧自己的衣服,低声道:
“苏胥,我怎么觉得这事不像人为。”
苏胥低头轻声道:
“自然不是。”
他一提马缰,两人一马在密林飞奔而过,一直到一处悬崖边,苏胥才勒住马缰,道:
“到了。”
江叶被驰骋的马颠的七荤八素,听苏胥说到了,迷迷糊糊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探头看去,黑黢黢的悬崖,隐隐约约的鸟鸣,江叶瞪目结舌:
“九皇子在这下面?那他还活着吗?!”
苏胥下了马,正欲扶江叶下马,无奈道:
“都说了不是人为了,自然是活着的。”
江叶点点头,她满是***打破牛鬼蛇神的现代头脑,哪里会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江叶小心翼翼探头探脑的往下看,越看越害怕,死死拽着苏胥道:
“非得救他吗?万一他在下面遇到绝世高人要传授他武功,我这下去岂不是坏人好事?”
苏胥正要说什么,忽然脸色一变,一条藤蔓将他拦腰捆住,往后拖去。而江叶那边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如癫似狂的吼着:
“你回来了!你见我啊!你见我啊!!!”
一边吼一边推搡江叶,江叶疯狂反抗,一抬头却失声道:
“九皇子?!”
一身华服褴褛,头发散乱,神情癫狂,但他的的确确,就是九皇子。江叶死命拍他:
“九皇子?!你怎么了?!”
九皇子充耳不闻,癫狂大笑:
“你不肯放过我?那就死吧!那就一起死吧!!!!”
说着抱着江叶纵身一跃,苏胥早在九皇子出现之时便斩断藤蔓,不料这藤蔓虽然无用,却多而杂,等他脱身,九皇子已抱着江叶跳了。
苏胥皱眉,清啸一声,随即也跟着跃下,空中抱着江叶,一手拽着九皇子,三人飞快坠落,一只仙鹤破空而来接住三人,振翅向上,一直将他们送上平地。
仙鹤在苏胥手边蹭了两下,一声长啸,旋即破空而去。
江叶瘫在地上,九皇子还死死掐着她的脖颈,苏胥疾步上前一把掀开九皇子半跪在江叶面前,皱着眉打量江叶的脖颈:
“伤没伤到?”
江叶愣愣看着苏胥,苏胥还以为她被吓到了,抬起她下颌仔细看了看,道:
“没事,稍微有点红,回去涂点药就好了。”
江叶愣愣的点头,结结巴巴道:
“嗯,好……我回……回去涂。”
苏胥解下外袍铺在地上,扶江叶坐着,然后拎起九皇子说:
“生不生气,要不打他两下?”
江叶摇摇头,苏胥点点头,随手把九皇子扔在一边,走到江叶身边道:
“我去去就回,有任何事,不要离开这里。”
江叶拽住苏胥:
“你早点过来啊!”
苏胥顿了顿,点头:
“好,半柱香的功夫,我一定回来。”
江叶看着苏胥走远,然后慢慢慢慢缩起身子,一下一下拍自己脸,刚才苏胥有几分急切有几分担忧的模样又回到江叶脑海中,江叶喃喃:
“冷静,江叶,你要冷静,你不是个见色起义的人,不是,江叶。”
如此做了良久的心理建设,江叶一时不察,又想起刚才苏胥的模样。他素日的模样总是一派平静,最多也就是有个极淡的微笑,刚才皱着眉头的样子,那可真是要了命了,那样子,竟让她忘了自己所处之地,所面临各种境地。
江叶崩溃一般的抱膝将头埋在其中:
“完了完了,栽了栽了。”
身边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江叶听见一个疲惫的声音说:
“你神神叨叨说些什么?”
江叶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却是九皇子醒了,爬起来揉着头靠在树上,迷迷糊糊的说:
“我头疼,你安静些。”
江叶撇撇嘴,想到大约是苏胥将他摔成这样,一言不发。静了片刻九皇子才慢慢开口:
“怎么是你过来了?林之年没来吗?”
江叶一边搅着头发一边说:
“几万大军看着呢,九皇子不在,若三哥也不在,生了乱子怎么办?”
九皇子开口道:
“我没有名字吗?”
江叶用看智障的眼光看着他,所幸月色不是太好,九皇子看不见,等了会儿不见江叶开口,九皇子轻笑:
“你是不是真不知道我叫什么。”
江叶一言难尽的开口:
“是。”
九皇子静了一会儿:
“楚樽亦。你记住了,我不是九皇子,我是楚樽亦。”
江叶刚才险些被他害死,有意气他,笑着说:
“可是我这般不敢忤逆你,不是因为你叫什么,而是因为你是什么。”
说完,江叶还嫌不够般,加了一句:
“遵命,楚樽亦。”
楚樽亦脸色阴沉,偏偏无法反驳她。文韬武略,皆有在他之上的人,加之之前天子最忌皇子出彩锋芒毕露,众兄弟藏拙多年,手下并无何等丰功伟绩。他所有的雄才大略,不过是空口无凭,纸上谈兵。
江叶心下计算苏胥回来还要一小会儿,心中高兴,懒得理九皇子。
楚樽亦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道:
“我……我方才……”
他在她面前一向是高高在上不屑一顾惯了,但今天的确是他做错了,道歉是必须的,只是面对她,他一时难以开口。
正在犹豫间,苏胥一手拎着什么远远走来,江叶起身笑道:
“你可回来了!”
楚樽亦一愣,回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