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胥拎着一条藤蔓,匆匆走了过来,扫了楚樽亦一眼,对江叶低声道:
“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江叶摇摇头,楚樽亦哑声道:
“多谢苏胥道长,多谢……林小姐,方才,得罪了。”
江叶拍拍身上的灰,无所谓道:
“无事,回去吧,免得三哥担心。”
她绝口不提楚樽亦为何神志不清来到这里,也不问为什么险些害她身亡,楚樽亦一时愣在原地。江叶和苏胥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他还站在原地,也大概明白他想什么,扭头道:
“你不信任我,不愿意说,那就不说。大半夜的这荒郊野外,你想在这儿过夜吗?”
楚樽亦才匆匆赶上前,三个人,一匹马,苏胥想了想,扶着江叶上了马,自己在下面牵着,道:
“你在上面,看的远。有什么不对告诉我。”
江叶扶着马,良久才说:
“好。”
有楚樽亦在,江叶不好问藤蔓的事,可是若静下来又会想到方才苏胥离她颇近她盯着苏胥眉眼出神的样子,思前想后好久,才道:
“真奇怪,我怎么总遇到这些魑魅魍魉。”
苏胥牵着马不疾不徐的走,听江叶这般说,无奈了抬头看了她一眼:
“你似乎觉得挺荣幸?”
江叶连连摆手:
“不是不是。我只是好奇,如若妖魔鬼怪能在人间肆意妄为,那凡人岂不是……”
苏胥闻言道:
“三界六道,各有各的规矩,至于为何会遇到,与你无关。”
楚樽亦脚步微不可查的一顿,目光带着几分阴冷的扫了苏胥一眼,苏胥视若不见,江叶偏偏头,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她总觉得苏胥带着几分火气,她明明故意找话聊,苏胥则直指楚樽亦让她无法接话,于是只能一路无言走到树林外。
林之年就将大军驻守在树林外,他一身软甲披着披风,手扶在佩剑上脸色阴沉,似乎随时准备让大军铲平树林。
看到江叶出来,林之年才放下心来,匆匆走到江叶身边,扶着江叶下了马。林之年做事一贯滴水不漏,如今楚樽亦在他身侧他却全做未见,也是真恼了,碍于身份之别不曾说什么过分的话。林之年冷冷道:
“送九皇子去休息。”
又对江叶和苏胥道:
“我命人准备了些点心和莲子羹,吃一点还是直接去休息。”
楚樽亦顿了顿,道:
“给我留一份,我一会儿过去。”
林之年脸色一沉,江叶拉住林之年,道:
“好。”
苏胥似笑非笑扫了一眼楚樽亦,没说什么跟着江叶走了,因为谢佑庭睡了,三人去了另一辆马车。待下人把点心和莲子羹端上来后,江叶喝了一口莲子羹,道:
“我估计,九皇子是想谈谈他遇到了什么。”
林之年自然知道,只是看着苏胥江叶离开,回来时有几分狼狈,他自是知道苏胥的厉害,所以对楚樽亦越发不满,若没有苏胥,那会发生什么事。
楚樽亦来的很快,换了身衣服重新梳了头就过来了,他坐下慢慢的用汤匙搅动着莲子羹,良久才道:
“我看到八哥了。”
林之年悚然一惊:
“九皇子?这话可不能胡说!”
楚樽亦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怎么会胡说。”
“八皇子……八皇子死了数年!九皇子如何在此得见!”
楚樽亦闭上双眼:
“他与我一模一样,只是额头的多了一块印记。”
江叶听楚樽亦如此说,心口忽然一痛,揉着头道:
“三哥,我头疼。”
林之年立刻扶住江叶,冷声对楚樽亦道:
“九皇子,你不过是被邪魔妖祟迷了神志,八皇子的尸骨还在皇陵埋着,你又如何得见?”
江叶头疼的厉害,脑海里全是支离破碎的场景,她听见有人在喊她,南歌,南歌,一声叠一声,高高低低,宛如诅咒。苏胥抬手从林之年怀里拉过江叶,指尖在她眉间一点,江叶软软的倒在苏胥怀中,眉头微皱,脸色苍白。
林之年见状,脸色阴沉:
“九皇子,往事不要再提,当年之事,家父耗尽心血才让小妹忘却。”
楚樽亦目光复杂的看着江叶,良久道:
“我不知道此事……只是我方才迷了神志,险些害死她,我……总觉得此事有人刻意为之。”
苏胥开口道:
“九皇子日后行事不要鲁莽,至于林小姐,这般雕虫小技,不可能伤到她。”
楚樽亦自知苏胥如此说就是保住了江叶,日后无论发生何事,她定会性命无虞。
江叶迷迷糊糊,低喃了一句:
“八哥……八哥……”
楚樽亦全身一顿,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林之年握住江叶的手,淡声道:
“夜深了,九皇子还是早些休息吧。”
楚樽亦皱着眉头看了江叶一眼,起身走了,苏胥将江叶轻轻放下,道:
“早些休息吧,明日再说。”
林之年点点头,苏胥则起身下了马车。
夜色褪去,晨光渐起。
江叶被阳光晃的皱着眉头醒了过来,一边揉着鬓角一边晃悠悠起身,昨夜林之年将她抱进了营帐,江叶换了身衣服梳好了头发才掀开帘子看了看天色,日光甚好,她这一觉睡的很是踏实。
林之年见她出来,笑道:
“去吃点东西吧,吃完午饭再走。”
江叶点点头,同林之年一边走一边问道:
“苏胥呢?”
林之年看了她一眼,语焉不详的说:
“约莫也在吃饭吧。”
江叶便不再说什么,吃完早饭,江叶晃晃悠悠在四处看风景,苏胥从远处走来。看了她一眼,从怀中拿出帕子打开来,里面放了几个鲜红的果子,苏胥递给她:
“这山灵气不错,这几个果子可比你平时吃的补药之类好。”
江叶接过来吃了一口,酸甜可口,更为神奇的是,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什么,江叶的头疼渐渐好了。苏胥负手而立,轻声道:
“昨日之事,是林南歌。”
“什么?”
江叶不明所以,苏胥则语气复杂:
“九皇子口中的八哥,是八皇子,与他一母同胞,可惜,当年死在白马寺。”
江叶吞下果子:
“是林南歌在白马寺的时候?”
苏胥点点头,江叶哑然,良久,才点点头:
“我知道了。”
她不问,亦懒得问,能让这具身体一听到名字就生理性排斥的人,必定不是什么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