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胥素来是个聪明人,随口提一句见江叶没有追问下去的意思便绝口不提。反而伸出右手,江叶惊诧的看着苏胥腕间如同河流流动一般的绿色藤蔓,精致小巧,江叶指着它:
“昨日就是它在暗中作梗?”
苏胥点点头,江叶一脸不可置信:
“那你还留着它?”
不知是不是江叶错觉,竟觉得那绿色藤蔓莫名生出几分委屈,苏胥微微晃晃指尖,那藤蔓摇摇晃晃的从苏胥手腕跳到江叶肩上,江叶一愣,苏胥垂眸:
“她说,认识你。”
江叶傻在原地,藤蔓似乎探头探脑看了四处一眼,然后变成一个身穿襦裙梳着双髻的小女娃,只有手掌大小,坐在江叶肩头,轻声细语:
“我认识你呀,你叫江叶,对不对。”
江叶看着她小巧可爱的模样,失笑的伸出指尖碰碰她的头:
“你怎么知道。”
她骄傲的挺起头:
“我可厉害了,知道的可多了。”
江叶偏偏头:
“哦?你还知道什么。”
她晃晃小脚,十分骄傲:
“我还知道,你垂涎苏胥君上的美……唔……唔唔……”
江叶一手拎着她塞进袖子里,干笑道:
“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
苏胥一副完全没听到的样子,对江叶道:
“昨夜之事与她有关,但是……”
苏胥眉头轻轻皱了皱:
“她似乎是冲着你来的。”
江叶颔首,她自然知道,能直接说出她名字的,若说和她毫无关系,那断然不可能。只是,她一介漂泊魂魄,如何会与这种山精野魅有何关系。
小藤蔓从江叶袖子里探出头来,颇为灵活的再度爬上江叶的肩头道:
“主子,我叫夙年。”
江叶扭头看她,轻轻扬眉:
“你叫我什么?”
夙年晃晃小脚:
“主子呀,我在这儿待了许久了,我记得有个人告诉我,昨日我就会遇到我的主子,名叫江叶。他说,我一见她,就会知道的。”
夙年笑的天真浪漫:
“我还不信,结果一见主子,我就有预感,这就是我要等的人。”
江叶看着她,问道:
“你等了多久?”
夙年轻飘飘的说:
“很久了,我时而清醒,时而沉睡,不大记得过了多久了。”
苏胥突然抬起手,大拇指在食指轻轻一划,挤出点血来,送到夙年嘴边,夙年舔舔嘴唇:
“我不是一定要喝鲜血。”
苏胥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我可是靠一身战绩爬上君上这个位置的,连太上老君有时都想借我一碗鲜血炼丹。”
江叶看了苏胥一眼,还是没说什么,夙年必定斗不过苏胥的。夙年想了想,点了点头,抓着苏胥的手指喝了两口,道:
“好啦,我也用不了许多。”
她如此说,灵气比原来充沛太多,但是她灵体受损多年,太多灵气和毒药没有区别。她这般冷静自持,苏胥几乎不可查的眯了眯眼,然后淡然道:
“你说昨日之事见到她才会说,如今也见到了,不是随便插科打诨就可以混过去的。”
夙夜看着苏胥,暗暗咬牙,这个人果真如初见一般不好糊弄。她缓声道:
“那我也只能对主子一个人说。”
江叶语气淡然:
“那你不用说了。”
夙夜诧异的看了一眼江叶,急切道:
“主子,我不会害你的。”
江叶扫了她一眼,勾了勾唇角:
“我不信你。”
她半垂眼眸,颇有兴趣的逗弄着夙夜的下颌:
“我和你的交情,并不足以让我信任你。”
夙夜看着苏胥:
“所以苏胥是主子信任的人吗。”
江叶顿了顿,点点头:
“是的,迄今为止,我最信任的人。”
苏胥挑挑眉,似乎是对迄今为止四个字有些异议,不过并未多说什么,江叶淡然道:
“况且,你以为你真的能瞒过他吗?看在你情真意切叫了我几声主子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别耍花样。”
夙夜张了张嘴,顿了顿才道:
“好,我说,主子,我昨日使了个障眼法,变成八皇子模样引九皇子跟随我。”
江叶皱皱眉,想起之前在皇宫九皇子也被邪魔妖祟迷惑,却没说什么继续听夙夜说,夙夜语气平静:
“我不是想害死他,我只是要他记起些什么罢了。”
“什么?”
江叶问道,苏胥不动声色的走到江叶身后,夙夜幽幽说:
“让他记起,八皇子,为何而死。”
一阵风裹挟树叶吹来,江叶忽然打了个冷颤,夙夜语气不见起伏,颇为诡异:
“八皇子已死数七年,恐怕已经没人知道当年八皇子因何而起。”
“那你为何知道。”
江叶语气里半分没有波动,她对夙夜并不十分信任,夙夜淡淡道:
“我因此事而醒,自然记得清楚。”
七年前,白马寺。
恐怕谁都不知道,因为此事夙夜由一株尚未开智的菟丝子幻化变形,又在如今再次和当年的两人相遇。
江叶偏偏头:
“你可知我并非林南歌。”
夙夜点头,江叶含笑:
“那往事如何,我为何要知道。”
夙夜亦含笑:
“主子若不知道,日后如何和九皇子相看两厌,又如何和林家恩断义绝。”
江叶怔了许久,苏胥则语气冰冷:
“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夙夜一怔,苏胥则语气冰寒:
“当年之事,你为何记得如此清楚。白马寺岂是一般妖魔邪祟可以附庸的地方。”
江叶懵懵懂懂不知,夙夜则怔了怔,静静看着苏胥:
“我的确是因为那件事,开了神智。”
苏胥眼睛微微眯起,江叶则语气平静:
“你继续。”
夙夜顿了顿,苏胥眼中审视意味浓重,毫不掩饰。夙夜自然知道他若是想掩饰自然会掩饰,但是他故意的,来自上神的威压如有实质,让她如芒在身。
良久,夙夜才语气干涩:
“我的法力,还有记忆,都被封存了。我从白马寺苏醒后脑海里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在此等候,等候我的主子到来。”
苏胥移开目光,并不说信了不信,凉风习习,苏胥轻轻侧头道:
“你可知,你喝了我的血,只要我想,便能随意驱使你。”
夙夜咬牙:
“那可是会废修为的。”
苏胥轻勾唇角:
“你能用我几分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