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岳楼看着沈树辰，良久，才轻声道：
“是我萧家，对不住沈家。”
沈树辰笑了笑，然后轻声道：
“让父亲耿耿于怀的，是因为萧家为了一己私心……”
后来在沈老将军的施压之下，晋阳帝又审问了萧家许久，最后那位嫡子才告诉晋阳帝他们是为了沈家的兵权。
彼时那位萧家嫡子被伤的满身是伤，颤颤巍巍跪在地上道：
“罪臣，罪臣是想，沈将军战败数次，陛下就不会再信任了，到时候，兵权旁落，萧家，萧家就可以分了沈家的兵权。”
晋阳帝看着跪倒在地的萧家嫡子，良久，语焉不详道：
“好计谋。”
这计谋不难想，却难做，亲手送那些和自己并肩作战的人去死，冷眼旁观着城池沦陷，果然是心狠手辣。
晋阳帝疲倦的挥挥手，让宫人带他下去了，带着无奈的冷笑，晋阳帝将一切还是告诉了沈老将军。
沈老将军险些冲进萧府将那人找出来打死。
沈老将军揪着他的衣服，狠狠道：
“你记住，你害死的每一个人，都会缠着你，看你永生永世折磨才能心安。”
说着，他将那人狠狠摔在地上，闻讯而来的萧老夫人哭喊着抱着摔倒在地的儿子，大声道：
“我儿已经受了这样的哭，你还要如何？”
沈老将军嗤笑一声，看也不看萧老夫人：
“无知妇人。”
这一下似乎捅了篓子一般，萧老夫人哭天喊地：
“这天下没有王法了，区区将军也能冲进萧府耀武扬威，备马，备马，我要入宫找娘娘。”
一柄匕首擦着萧老夫人和萧家嫡子的身侧过去，萧老夫人立刻被吓得失了声，抱着儿子瑟瑟发抖，沈老将军扬眉冷笑：
“入宫，你敢吗？入了宫你以为容妃就会向着你吗？若不是惦念容妃以前对沈家的好，若不是陛下舍不得让容妃伤心，你的儿子，我早拿他的人头祭天了。”
萧老夫人狠声看他：
“知道萧容对你好，你如今就是这样对她哥哥的，放肆！”
沈老将军大步上前一巴掌扇在萧家嫡子脸上，道：
“如何？”
说着，沈老将军看着萧老夫人道：
“我这个人，是个粗人，你最好记住，我这里，可没有什么不打女人的习惯。王后公主宠妃我都杀过，我今日就算真的将你萧家满门屠了，你拦得住我吗？”
沈老将军扯出一个嗜血笑意：
“看看门外，我的手下，巴不得进来吃你萧家人的肉，喝你们的血，知道吗？”
萧老夫人被吓得快要昏过去，沈老将军一脚将她踹开，拎起萧家嫡子又狠狠砸到萧老夫人身上，沈老将军嗤笑一声：
“有你这样的废物夫人，萧家何愁不倒。”
说着，大步流星的走了，到了门口的时候，沈老将军看了他们一眼，一个一个点过去：
“记住，那些枉死的冤魂，会缠着你们的。”
萧家众人脸色苍白，一连请人做了半个月的法事。
这件事，朝中有权势的大臣都知晓，只不过大家都不说什么。即便是素日和沈老将军有旧怨的人，也没有因为此事参沈老将军一本，上朝之时，众人也隐隐避开萧家。
争执也好，各自权谋斗争也好，不该用这样下作的手段。
所以后来，哪怕晋阳帝要将萧家满门抄斩，也无一大臣帮萧家说半句话。
更有人将萧家所做之事在市井流传，所以萧家的覆灭，人人称好，更有当年被萧家害的惨死战场的人，在萧家门前大声叫骂，扔了满门的烂蔬菜。
高岳楼知晓一切后，眼底闪着冰冷的光：
“他们，活该……”
一种被背叛一样的痛苦，几乎要将高岳楼撕裂开来。
他听过沈老将军以前的那几场败仗，险些让边塞失守，饶是如此，边塞数城也是死伤惨重，坟冢遍地，而这一切，都是萧家造的孽。
那些曾经用崇拜眼光看着高岳楼的人，或许他们的亲人，长辈，父母，都死于当年萧家的那一场阴谋中。
高岳楼捂着自己的脸，痛苦道：
“对不起，对不起。”
沈树辰看着高岳楼，良久，才道：
“不是你的错。”
高岳楼看着沈树辰，泪流满面，哑声道：
“我错了，将军。”
沈树辰垂眸，然后看着高岳楼，笑着说：
“我告诉你一件事。”
高岳楼看着沈树辰，微微点头，沈树辰笑道：
“我的生父，就是当年守在雁城的那位副将，我的生母，在生下我后，将我送到父亲手中，然后自尽了。”
高岳楼跌落到地上，良久，他看着沈树辰，双手颤抖道：
“对不起，对不起……”
沈树辰看着他：
“我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我原谅你。”
高岳楼瘫软在地，无声哭嚎，良久，才哑声对沈树辰道：
“沈将军，我错了，对不起。”
沈树辰笑了笑看着他：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如何的，我是想要告诉你，无论是陛下，还是林家，还是沈家，都不亏欠萧家。而你，也不亏欠什么。”
沈树辰顿了顿：
“出了这个军帐，你就是高副将，再没有别的身份了。不要去恨了，过去的事，过去吧。”
高岳楼点点头：
“我会……”
高岳楼顿了顿，才继续道：
“我会好好赎罪的，我会永远忠于沈家，忠于晋阳的。”
沈树辰拍拍他的肩，看着他道：
“和你无关，记住，我告诉你这些，是不希望你还对陛下林家怀有恨意，但是这不是你的错。忘掉萧家，当一个堂堂正正的将军。”
高岳楼看着沈树辰，良久，他跪下道：
“我知道了，将军。”
沈树辰点点头，道：
“为了晋阳，当一个骁勇善战的将军，不要把自己的心思，再放在这些所谓的复仇阴谋之上了。”
高岳楼点点头，沈树辰道：
“好了，收拾一下，然后出去吧。此事日后不要再提，然后下去收拾东西吧。”
高岳楼心口一软，然后问道：
“回京之后，我可以去见一见沈老将军吗？”
沈树辰微微一笑：
“自然可以，家父对你近年越来越看重了。”
高岳楼露出笑意：
“多谢将军。”
说着，高岳楼便擦干泪痕，转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