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自永乐公主亲自安排送出的信刚巧送到了江叶身边,听说是永乐公主出永安之际就留下的,不由带了几分兴趣的收下了信。
这应该是永乐公主亲笔写就,字迹秀雅,只是江叶看着信中所言,暗叹这位公主不愧是被永安帝后这样疼爱的,她果真值得。
“林小姐谨启,我虽远居永安深宫,但对小姐之事,也略知一二。此番写信,并不为挑拨,只是我身为永安之公主,踏入晋阳王宫,不得不为自己谋算一二,观与我尚称为有牵扯之人,不过林小姐等人。日后我自服侍晋阳陛下,只是虽处晋阳,心中却对永安尚有担忧。只盼林小姐能对我永安之人,网开一面才是,这便是林小姐对永安,对我的大恩了。”
随着信送来的还有银票首饰,江叶把玩了片刻,然后对下人道:
“把这些首饰和银票都换成碎银,分给永安百姓。”
下人应下,端着首饰银票悄声退了出去,不多时沈树辰却过来了,拿着些永安不常见的点心,道:
“南歌,刚才可是你让人去换的首饰银票。”
江叶点点头,沈树辰对下人挥挥手,下人放好点心就退下了,江叶一边请沈树辰坐下一边道:
“将军怎么知道的。”
沈树辰笑着说:
“如今永安谁手中还能有这些东西,一探查就知道了。只是,南歌你缺什么吗?为何要去换这些东西。”
江叶毫不在意的将永乐公主的信给沈树辰看,沈树辰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接过信扫了几眼,道:
“所以这些是永乐公主留给你的?”
江叶点点头:
“我也不缺这些,倒也不想白白拿她东西,换了银子给永安百姓,岂不更好。”
沈树辰笑了笑,对江叶道:
“你说的也是,不过永乐公主送的首饰各个都不是凡品,这样匆匆去典当,也换不出什么好价,这样吧,请人来大致估个价,我先垫上,回晋阳后再说其他。”
江叶眼珠转了转,笑着说:
“那也没有让将军一个人破费的道理,把三哥也喊来,让他也出一些。”
沈树辰笑着点头:
“好,全听你的。”
然后起身开门对门外下人吩咐了几句,又命人送了热茶进来,不多时林之年便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不紧不慢的苏胥,一时几个人落了座。
沈树辰命人将首饰和银票送了过来,银票不用商量,这是五万两,然后还有数十件首饰,江叶这才细细看了看首饰,叹了一声:
“难怪说永乐公主受宠呢,这随随便便一件首饰,恐怕都价值不菲,其做工用料,真是看得出永安帝选择的用心。”
苏胥却是第一个拿起一支玉簪。这支玉簪在一众首饰之中显得不那么出彩,可是单看才知道,这是由一整块美玉打造,最妙的是它簪首含着一枚珍珠,不知用了什么巧法,那勾连的链子,似乎也是玉石打造,纤细若发丝,遥遥看去好似坠在半空之中,十分精巧,苏胥拿在手中端详片刻:
“这支玉簪,我要了。”
沈树辰和林之年同时点头,江叶却笑眯眯的问:
“这个得多少钱?”
苏胥似真还假的叹了口气:
“一万两,林小姐满意否。”
江叶笑着点头,林之年无可奈何的看了她一眼,刚想说什么,苏胥却从袖中拿出银票:
“林小姐看看。”
江叶一愣,她自然是开玩笑的,谁知道苏胥竟然真的随意就拿出了一万两银票,苏胥看着愣住的江叶,颇为好脾气的问道:
“莫非林小姐觉得贫道行走江湖数年,竟无银钱傍身?”
贫道?谁家的贫道随随便便拿出一万两?他用行走江湖吗,自己什么身份,想要点钱还不轻松吗,江叶瞪了苏胥一眼,拿起银票看了看递给沈树辰:
“就辛苦将军了。”
沈树辰摇摇头:
“无妨,小事罢了。”
说着林之年也选了几件首饰,细细算了下花了三万两,剩下的六七件几人一起估算,凑了个整大约是六万两,并上苏胥的,正好十万两,加上五万两银票,一共十五万两,沈树辰拿着这十五万两银票,道:
“我命人换成碎银,一会就分发给百姓。”
江叶点点头,沈树辰办事十分利落,不过两个时辰就办好了,于是趁着天色还早,早有人挨家挨户请来了还未离开的百姓,想来沈树辰要早对城中还有多少人有个大致的了解,故而已经命人将银子都分好,然后和林之年江叶站在众人前方道:
“这是你们永乐公主留下的,一人一百两,当做你们的盘缠。”
人群中轰然一声炸开了锅,大家交头接耳,最后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大最有威严的老者慢慢走出来,对沈树辰一拱手:
“将军,这个钱,我等拿不起,可不可以请将军将这个钱还给永乐公主。”
江叶偏过头,这群无家可依国破家亡的人,他们要面临的,是比丧家之犬还有落魄的日子,这一百两,或许就是他们活命的希望,可是他们却请求将这个钱给永乐公主,是怕永乐公主在晋阳皇宫,无银两傍身,会被欺负小瞧。
她看着众人,这就是永安王室拼死也要救下的人啊,沈树辰抬抬手,将士们已然将银两放在了众人面前,他朗声道:
“诸位,我晋阳并非不能容人之出,晋阳帝也对永乐公主的大义十分感动,故而诸位放心,不会亏待永乐公主。这是永乐公主早就为诸位谋划好的,诸位不如收下,若真感念永乐公主的恩德,就该好好活着,不要败坏了永乐公主的名声,不要辜负了永乐公主的一片苦心。”
众人跪倒在地,颤颤巍巍握着包着一百两银子的荷包,或许是细微的尘土,迷了双眼。
他们沉默着,收下了银子,贴着心口放着,沈树辰道:
“诸位回去,收拾一下,尽早出城吧。”
他们自发的对沈树辰等人行了礼,互相扶持着,近乎寂静的往各人住处走去。
江叶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知为何,不自觉生出一股酸涩来。
何其无辜,何其,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