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女子不在意这美妇临终之际的话,行走江湖,随随便便一个人做出可怜姿态就动恻隐之心,那早被啃的骨头都不剩了。
如簪小剑穿美妇心口而过:
“邪魔歪道,其罪当诛。你不配我用青叶,但是看在你让我拔剑的份上,我用花影。”
青叶长剑收鞘,花影小剑收入袖中,满地狼籍里,青衣女子抬头和二楼的江叶遥遥对视。
一个青衣劲装,身上染了几点血迹,眉目清雅又桀骜,一个着绯色华服,身后仆从林立,带着几分堪称天真的笑容,青衣女子笑了笑。
江叶指指苏胥手中的酒壶:
“姑娘的酒。”
青衣女子失笑,扔了一锭银子给姗姗来迟的掌柜,抬步往二楼走。江叶身后的侍从浑身戒备,江叶抬抬手:
“不需要。”
呼吸间青衣女子已然上楼,江叶笑着福了福身:
“林南歌,京城人士,我不会你们江湖中人的礼节,便不班门弄斧了。”
青衣女子闻言笑意更深,抱拳道:
“郴州,洛语荇。”
“请。”
江叶抬手,请洛语荇去雅间,洛语荇也不客气,对其他人点点头,跟在江叶身后。
等众人落了座,江叶才笑道:
“我第一次出门,便看了一场热闹。”
洛语荇笑了笑没说话,苏胥只在听洛语荇自报家门时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再无其他动作。
可是这个名字,却并不那么随意说出,洛语荇,郴州洛家,洛家曾经并不显赫,可是出了一个名动天下的女剑仙——洛语荇。
三年前停阁自江湖声名鹊起,坐镇停阁揽烽亭的洛语荇更是名声大震,女子之身,年纪轻轻,却三战天下高手榜第一,最后一战两日一夜,风云涌动。
她身上加诸的传奇色彩太多,以至于没有人看到眼前这个模样雅致的人可以和洛语荇联系起来。
可是因为什么,让这个整座江湖都要仰望的人,出现在了括郾城。
苏胥心中思量,江叶却浑然不知,只知道洛语荇壶中的酒的确不错。
不过,她也不好意思一直喝,于是再喝了几杯之后,有几分得意的说:
“我三哥,也带了几壶好酒,三哥,去拿!”
林之年有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倒是洛语荇带了几分无可奈何:
“我这酒,还挺烈。”
虽然好喝,可是看江叶不像是有酒量的样子,话虽如此,林之年还是命下人拿了酒。
洛语荇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自然不会难为这样的人,能被林之年挑选出来的酒,称不上珍稀,也绝不是凡品。
江叶喝了酒,话更多了:
“洛姑娘,你方才那一手飞剑,真厉害啊。”
洛语荇闻言挑了挑眉:
“我自然厉害了。”
江叶诧异的看着洛语荇:
“难道你不该和我谦虚几句吗?”
洛语荇哈哈大笑:
“那我谦虚一点吧,这江湖高手前五,有我一席之地。”
“哈哈哈哈哈果然够谦虚。”
江叶哈哈大笑又喝了一杯,然后说:
“不过,就凭你随随便便露的一手,我也相信你是很厉害的了。”
洛语荇毫不谦虚的点点头,然后嗤笑一声:
“可惜,有些人就是不懂,还觊觎我的剑,笑话,我的剑岂是她这种人可以碰的。”
江叶懵懵懂懂的点点头:
“是啊,你的剑,好好看,还听话,你让它飞,它咻就飞了,然后又咻的飞回来。”
洛语荇的每柄剑都堪称名刃,其中费了她多少心血细心雕琢,灵气四溢,不过江叶这般懵懂直白的赞赏,倒是让洛语荇觉得格外真实。
“自然,这可是我的剑。行走江湖,没有趁手的兵器怎么行。”
江叶点点头,又喝了一口酒:
“仗剑江湖,仗剑江湖,这个江湖,怎么能少了一剑。”
洛语荇本来就是洒脱性子,一开始就喜欢这个看着娇贵但是毫不矫揉的世家小姐,如今听她这样说,更是添了几分喜欢:
“的确如此,这个江湖,有我的剑。”
江叶喝的的确有些多,脑子里有几分迷糊,然后模模糊糊念叨了一句:
“剑真好看。”
洛语荇笑着从怀中拿出一块小牌子,放在江叶眼前:
“好看吗?”
江叶眯着眼睛看了看,点点头,洛语荇笑着说:
“我这次是要去京城办一件事,来时一个人给我算了一卦,说我带上这块牌子,能用到。本来到了括郾城还没遇到,以为他又骗我,正打算回去砸了他的酒窖,怎知遇到了你,也算是他没算错。”
江叶接过牌子含含糊糊的看了看,问道:
“京城?洛姑娘这样的人,不像是喜欢京城的人。”
洛语荇闻言,眼眸沉沉,轻声说:
“是啊,我不喜欢,这一次去,是找一个人,了一笔账。”
江叶点点头,说道:
“江湖儿郎江湖死,江湖恩怨江湖了,洛姑娘这样洒脱的人,不被京城禁锢就好。”
“江湖儿郎,江湖死,江湖恩怨,江湖了。”
洛语荇重复了一下,大笑着喝了一口酒:
“今日这酒喝的痛快,林南歌,好,我记住了,改日有缘,你我再喝。”
江叶点头,洛语荇颔首: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对其他人一点头,起身走了。
江叶喝的多了,撑着桌子站起来,晃了晃脑袋,笑着说:
“这个洛姑娘真有意思。”
江叶转身摇摇晃晃走到林之年身边:
“三哥……我走不了了……三哥……我醉了。”
林之年一脸无奈的扶住江叶:
“我看出来了,走吧,回房休息。”
江叶挣扎着将洛语荇的令牌递给苏胥:
“苏胥,你是走江湖的,这个你拿着,能派上用场的。”
苏胥愣了愣,林之年目光复杂的看着两人,沈树辰依旧含着温柔笑意,江叶则昏昏沉沉的,这古代的酒,劲儿也挺大的。
林之年对两人露出一个歉然笑意,命两个丫鬟架着江叶往她房间走去。苏胥握着江叶给的令牌,有几分迷惑的样子,沈树辰目光落在令牌上,露出几分笑意:
“南歌对道长倒很是上心。”
他说着也转身走了,衣袖破空甩出一个弧度,在门口微微一晃,便不见了。苏胥站在原地,不知道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