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的恶意太过明显,听起来也是妖族之人,夙章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他被天道禁锢,小爷我可没有。”
说着,虚空里出现了众多兵器,对着黑衣人直接飞奔而去,黑衣人微微抬手,身体自上而下似乎被什么东西包裹住,挡住了来势汹汹的攻势,夙章还有力气对苏胥道:
“如何,这一招是跟你学的。”
苏胥问道:
“这些武器你从哪儿得来的?”
夙章微微一笑:
“你当小爷我这么多年,都在干什么。”
说着,夙章向黑衣人奔去,然后随手从空中抓了一把剑直直刺向黑衣人,两人对峙良久,终究将黑衣人逼退半步,夙章冷笑一声:
“不过如此。”
然后更进一步,黑衣人手一挥,所有武器瞬间后退,黑衣人冷笑看着夙章道:
“你是什么东西,也能在我面前逞能。”
夙章怒气更甚,结果直接被一道黑雾缠住脚腕狠狠的往石壁上砸去,夙章被黑雾一路带着砸了一圈,夙夜惊呼:
“夙章!”
夙章挣脱黑雾,脸上鲜血淋漓,举剑再次奔向黑衣人,黑衣人眼神一凝,静静看着夙章。
还有半尺之距,夙章半步不能向前,夙章咬牙往前,黑衣人则全身狠狠一震,然后将夙章震开。
黑衣人冰冷的扫了苏胥夙章一眼,然后微微一抬手,包裹着江叶和沈树辰的黑雾消失在原地,黑衣人对着苏胥勾起一个冰冷笑意:
“来日方长,苏胥。”
夙章想要追,却被直接震的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夙章才发现苏胥又被黑雾缠上,夙章想要先帮苏胥,苏胥摇摇头道:
“去帮夙夜。”
等黑衣人彻底的离开,黑雾也散去了,夙夜身子一软险些摔倒,夙章赶紧扶着她,苏胥走过来对夙夜道:
“你可有什么不适?”
夙夜摇摇头,然后看着远处问道:
“那是谁?”
“荒芜之主,虔偰。”
夙夜一怔,然后问道:
“他为何要……”
苏胥沉声道:
“就是因为是他,所以江叶暂时才不会有大事。”
夙夜怔怔看着苏胥,道:
“为什么?”
苏胥看着远处:
“因为他对我有仇,对江叶有愧。”
夙夜越发不明白了,苏胥却垂眸,千万年前的事因为故人,所以越发明显了。
那一年的无稽山,那一年的苏胥,还不过是个凡人罢了。
他一身生于无稽山,父母早逝,而现在,那个黑袍人拽着子归,神情冷漠的看着他,如同看一个蝼蚁。
他知道,这个妖魔鬼怪魑魅魍魉都被这个黑袍人驱使,可是被他抓着的人,是子归。
他近乎笨拙的一步步奔向子归,那些人鬼影重重的拦着他,一下,两下,三下。
他忘了他多久被摔到地上又爬起来,子归哭着大声说:
“苏胥,你走啊你走!”
苏胥看着她:
“我不能走,我不能走。”
他接着往子归那里一步步过去,子归崩溃一般的挣扎着:
“虔偰叔叔,虔偰叔叔,求求你,放过他,放过他!我跟你回去,我跟你回去。”
子归绝望的看着苏胥,然后扯出一个笑意:
“我不逃了,好吗,虔偰叔叔,放过他。让我把他劝回去,我们两个人斗不过你的,你知道的。”
虔偰松开了手,子归踉踉跄跄的跑到苏胥身边,苏胥一把抱住她:
“子归,子归,不怕,不怕。”
子归满脸泪水的看着苏胥,然后笑着说:
“我不怕,苏胥。”
子归温柔的将苏胥发间的枯草摘了下来,然后拍着苏胥衣上的灰,然后她看着他,温柔的笑了笑:
“苏胥,走吧。”
苏胥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摇头道:
“不行,子归,我不能让他们把你带走。”
子归静静看着他,然后说:
“可是你我都没有能力反抗,不是吗?”
虔偰随便招招手,他们就会尸骨无存,他们没有拒绝的权利。
子归起身笑着对苏胥道:
“别怕,苏胥,虔偰是我的叔叔,他不会害我的,只是我们本来就人妖殊途,再见了苏胥。”
苏胥怔怔看着子归,然后问道:
“你会平安吗?”
子归看着苏胥,笑道:
“我会的。”
苏胥起身看着子归道:
“会平安就好。”
子归眼眶通红的看着苏胥:
“回去吧,苏胥。”
苏胥看着子归,露出一个温柔笑意:
“不该叫苏胥的,该叫夫君。”
子归怔在原地,苏胥笑着说:
“我们拜过天地了呀,夫人。”
子归转身道:
“忘了我吧,苏胥。”
她语气冰冷,背对着苏胥的脸色却泪流满面。
苏胥在她身后慢慢说:
“一梳梳到发尾。”
子归一顿,虔偰给子归投以冰冷眼神,子归垂眸往前走。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地。”
子归有些撑不住的要回头,虔偰冷声道:
“想要害死他吗?”
子归沉默不言,擦去眼角泪水:
“别动他。”
“四梳永结连理,五梳和顺翁娌,六梳福临家地,七梳吉逢祸避,八梳一本万利,九梳乐膳百味,十梳百无禁忌。”
苏胥在子归身后念完这一切,然后轻声道:
“十梳天年,子归,你要等我。”
那之后的苏胥,变了一个人般,他四处寻遍古籍,找了很多人,寻求长生之法,寻求道术玄妙,他不是个很有天赋之人,更不是个有道法世家在他背后为他提供支持之人,他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走向他的子归。
日升月落,秋去春来,他走了很多地方,拜访了很多人,名山大川,修仙世家,他遇到过极坏的人,也遇到过极好的人,他被道法反噬过,被人嘲笑过,被人陷害过,被人污蔑过,被人利用过,也被人信任过,被人帮助过,被人安慰过,这所有的一切,都造就了一个后来的苏胥。
他被越来越多人恭恭敬敬的敬为座上宾,他的一举一动,都开始被人争相模仿。苏胥站在悬崖边,看着山高水远,水花四溅,他轻声问自己:
“我可以去找你了吗?子归。”
他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问自己,虔偰在他心里留下的痕迹太深,让他只要想起这个人,就会不自觉的恐惧。
苏胥看着远处,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