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落魄地离开公寓楼后,洛晚晚漫无目的地走进了小区花园。
清晨的花园里人不多,只有几个晨练的老人和匆匆赶去上班的住户,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就在她茫然四顾,不知该何去何从时,一个身影从花园小径的另一端走了过来。
江烨穿着一件浅色的休闲外套,脸上昨晚被墨云许打出的淤青在晨光下显得更加清晰刺眼。他看到洛晚晚,似乎也有些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
洛晚晚看着他那张带着伤的脸,带着掩饰不住的失落,“我来找云许,可他不在这儿。”
江烨闻言,眉头微微蹙起,沉默几秒才道:“其实我过来这里,也是因为他。”
洛晚晚的心猛地一跳,“因为他?”
江烨点了点头,“半小时前接到了他的电话。他说很后悔昨晚的冲动,想当面跟我道歉。而且…他说他查到了一些事情,是关于我父亲死因的,必须当面告诉我。我虽然是对他心有芥蒂,但毕竟事关我父亲,我没办法拒绝。”
洛晚晚彻底愣住了。
昨晚他还恨不得杀了江烨,怎么可能会突然要道歉。
“他真这么说?你确定没有听错吗,他有没有说具体是什么事情。”
江烨张了张口,可还没来得及回答,一股凌厉到令人汗毛倒竖的杀气便毫无征兆地从身后爆发。
一股冰冷的劲风撕裂了清晨温煦的空气,带着死亡的尖啸,直取站在一旁的江烨。
“小心!”洛晚晚本能的尖叫出声。
然而,袭击者的动作迅猛如电,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侧后方的灌木丛中暴射而出。
那人全身包裹在紧身的黑色夜行衣中,脸上戴着严实的黑色面罩,只露出一双冰冷、锐利、充满了纯粹杀意的眼睛!他手中并无武器,赤手空拳便朝着二人袭来。
第一掌,猛地击中江烨胸口。
“呃啊——!”
江烨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整个人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飞出去,重重砸在几米外的草坪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他口中瞬间喷出一口鲜血,蜷缩着身体痛苦抽搐起来。
黑衣人一击得手,没有丝毫停顿般再次扑向倒地的江烨,第二掌带着更加狠戾的劲风,目标直指江烨的头颅!
这一掌若是拍中,江烨必死无疑。
“住手!”洛晚晚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极度的恐惧和愤怒瞬间点燃了她,她顾不上仔细思考,身体便先于理智做出了反应。
她猛地插入了黑衣人和江烨之间,她双手交叉护在胸前,想用自己的身体去硬生生地格挡那致命一掌。
黑衣人显然没意料到她会突然出现,动作猛地收回,但瞬间便被更浓烈的杀意覆盖。他绕过洛晚晚,再次朝着她身后的江烨击去。
洛晚晚心中大骇,这人的武功路数极其诡异,内力更是深厚得可怕。无论他身份如何,日后都会是一个极其难缠的对手。
周围,本就寥寥几人的晨练者和路人们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场面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四散奔逃,原本宁静的花园乱成一团。
不行,再这样下去恐怕她和江烨都得死!
一个念头闪过,她咬紧牙关,身体借力猛地向前一扑,用尽全身力气去抓黑衣人脸上的面罩。
“嗤啦——”
布帛撕裂的声音响起,黑衣人的面罩被她一把扯了下来。
然而,面罩之下,并非预想中的真容。
映入洛晚晚眼帘的,是一张冰冷、诡异、泛着金属光泽的獠牙面具,它覆盖了袭击者整张脸,只在眼睛部位留下两个空洞。
在面罩被扯落、面具暴露在晨光下的一瞬间,那双眼睛因为突如其来的光线下意识地眨动了一下,瞳孔微微收缩,清晰地映入了洛晚晚的眼底。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洛晚晚所有的动作,所有的思想,所有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她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双眼睛在视野中无限放大、定格。
那深邃的眼窝,那熟悉的、如同寒潭般幽深的瞳孔轮廓,那微微上挑的、带着独特凌厉感的眼尾弧度……
墨云许!
那是墨云许的眼睛!
她绝对不可能认错!
这个认知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凿穿了她心中所有的侥幸和希望。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连指尖都变得冰冷麻木起来。
黑衣人显然也没料到面具会暴露,那双熟悉的眼睛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他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没有再看地上重伤的江烨一眼便猛地转身,身形迅捷无比地翻过围墙,消失在清晨的街巷之中,留下一地狼藉。
风,似乎停了。
鸟鸣,也消失了。
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洛晚晚就那样僵立在原地,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块撕裂的黑色面罩碎片。她一动不动,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塑。
她所有的感官似乎都关闭了,听不到远处传来的警笛声,感觉不到肩上火辣辣的剧痛,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
此刻,她心里只有那双眼睛,那双属于墨云许的、冰冷至极的眼睛。方才的一幕幕在她脑海中反复回放着。
“咳…咳咳……”一阵痛苦的咳嗽声打破了这片死寂。
洛晚晚如同被惊醒的梦游者,机械而僵硬地转过头。
草坪上,江烨蜷缩在那里,浑身沾满了泥土和草屑,昂贵的衣服被撕裂多处,露出的皮肤上布满擦伤和淤青。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胸前的衣襟,被他自己吐出的鲜血染红了一大片,颜色暗红刺眼。他试图撑起身体,却因剧痛和虚弱再次跌倒,只能勉强抬起头,用那双充满痛苦、恐惧和难以置信的眼睛看向洛晚晚,“他是谁?”
洛晚晚目光定格在自己手中那块黑色的布料上。
她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晨光落在她身上,却带不来丝毫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