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夜晚，林间小屋外的积雪几乎完全融化，只有房梁上残存的雪块还在不停地往下滴水，发出的声响在寂静夜色中格外清晰。
林芝踩着血红色的高跟鞋走来，鞋跟深深陷入松软的泥土，又带着湿冷的泥泞拔出。她站在门前，涂着暗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推开门扉，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呻吟。
屋内一片漆黑，她熟门熟路地径直朝二楼卧室走去。推开卧室门的瞬间，一股霉味混合着灰尘扑面而来。
这里异常凌乱，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飓风。
衣柜门大敞着，里面的衣物被粗暴地扯出，散落一地；梳妆台里面的化妆品七零八落；床单被掀起，露出下面凌乱的床垫。一本相册被撕得粉碎，照片散落在各个角落，每一张都被尖锐的物品划得面目全非。
林芝的目光在这些狼藉上扫过，她小心翼翼地踏过这些杂物，鞋尖精准地落在每一处空隙中。她走到窗台前，纤细的手指攥住黑色窗帘的一角，然后猛地一拉。
窗帘闭合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屋内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只有她急促的呼吸声在黑暗中起伏。
她从包里取出一只酷似手电筒的装置，将其转为红外线模式。
红外线的红光在墙壁上缓慢移动，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当光线扫到正面与左侧墙壁接壤的缝隙时，一丝微弱的荧光突然闪现。林芝的眼睛微微眯起，快步走近。
墙缝中，一行用荧光材料写就的电话号码若隐若现。
“找到了。”她轻声自语，红唇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没有丝毫犹豫地，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接通地极快，就好像专门在等她一样。
她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窗台，没什么情绪地‘喂’了一声，“我是林芝。”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诡异的沉默，接着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像是生锈的齿轮相互摩擦，“你终于找到这里了，真是恭喜啊，怎样，目标达成了吗？”
“没有。”林芝声音冰冷地有些可怕。
电话那头突然爆发出更加强烈的嘲笑声，夹杂着某种病态的愉悦，让人不寒而栗。
城市另一端，陆百川靠在真皮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取出一根上等雪茄，在黑暗中燃气一根火柴，跳动的火光照亮了他布满皱纹的脸，“真是没用啊，芷柔，”
他缓缓吐出一个烟圈，烟雾在空气中扭曲变形，声音带着明显的嘲讽，“你是不是手下留情了？以你的实力，不应该连一个小小的洛晚晚也对付不了啊。还是说，是我过于高估你了？”
林芝的眼神骤然冷冽，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墨云许几乎日日护在她身边，我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说到底，还是你无能啊。”陆百川又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看着它在空中慢慢扩散，“看来我真是看错人了，你非但杀不了洛晚晚，甚至连墨云许都拿捏不了。那么我很好奇，你给我打这个电话的意义何在呢？”
他闭上眼，靠在沙发上，发出一声舒服的闷哼，过了好一会儿才坐直身子，将雪茄熄灭在大理石上，“你不会不了解我的脾气吧，没用的人，我一向不会多花精力。”
林芝的鞋尖狠狠碾过地上的一张照片，照片上少女灿烂的笑脸在她的高跟鞋下扭曲变形。
她深吸一口气，平静道：“是的，我承认，单凭我一个绝杀不了洛晚晚。所以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
这一年，北京的冬天格外寒冷。
铅灰色的天空终日阴沉，像是蒙着一层厚重的幕布，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寒风呼啸着穿过城市的高楼大厦，卷起地上的枯叶和尘埃。
天气预报说即将有一场暴风雪，但雪却迟迟未下，只是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湿冷。
洛晚晚的卧室里，闹钟已经响了第三次。每一次尖锐的铃声都在响起不到十秒时被她迷迷糊糊地按断。
她把头深深埋在被子里，像只冬眠的小动物般蜷缩成一团，昏昏沉沉地继续睡着，直到被人从床上拽了起来。
洛晚晚只感觉被子被人猛地掀开，冷空气瞬间侵袭全身。她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眼站在床边的母亲，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妈，你怎么来了？”
“都几点了还睡！”洛妈妈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她走到窗前，‘唰’地一声拉开窗帘，冬日里难得的阳光立刻洒满了整个房间。
“我给你带了早饭，快起来，吃完了还有事跟你商量。”
刺眼的光线让洛晚晚下意识地用手挡住眼睛，在床上蠕动了几下。她顶着一头乱得像鸟窝的头发，慢吞吞地坐起身来，极不情愿地下了床。
直到坐在餐桌前，闻着食物的香气，她的意识才逐渐回笼。
洛妈妈给她盛了一碗冒着热气的牛奶，又夹了个白白胖胖的包子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你最喜欢的茴香肉馅儿，快尝尝好吃不，我今天五点就起来揉的面。”
洛晚晚眨了眨还有些惺忪的睡眼，低头咬了一口包子。瞬间，鲜美的肉汁在口中爆开，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太好吃了！”她含糊不清地说着，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一个包子，刚咽下最后一口，筷子就又伸向了盘子里剩下的。
“妈，你不开个包子铺都是早餐行业的严重浪费！”她边吃边含糊地赞美，腮帮子鼓鼓的，像只贪吃的松鼠。
洛妈妈笑着看她，手里仔细剥着蛋壳，“喜欢就好，这里还有我腌的咸鸭蛋，一块儿尝尝，看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谢谢妈妈。”洛晚晚满眼星星地接过，可看着桌上丰富的食物，又瞅了眼刚刚过八点的时钟，忽然有些吃不下去了。
她放下筷子，伸手握住母亲有些粗糙的手，“妈，以后不要这么早起来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饿不到自己的。楼下就有好几家早餐店，我会自己去吃的。”
“拉倒吧。要是我不管你，你能睡到十二点才起来信不信？”
洛妈妈抽出手，拿起抹布擦拭着桌上的碎屑，“再说了，我今天来找你是有正事儿的，想跟你聊聊关于你那个男朋友，叫...叫墨什么许来着？你们发展得咋样啦？”
听到这个名字，洛晚晚突然被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