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芝拎起掉落的鳄鱼皮手包，最后看了一眼满地狼藉。她的目光扫过江烨青紫的颧骨，扫过地上那滩暗红的酒渍，最终停在墨云许方才坐过的椅子上。
“废物。”她吐出这两个字，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高跟鞋踩过玻璃碎片的声音像是一连串嘲笑的鼓点。
包厢门“砰”地关上，震得墙上的装饰画歪斜了几分。
服务员战战兢兢地推门进来，看到满地碎片时倒抽一口冷气。经理紧随其后，捧着平板电脑，声音谨慎，“江先生，这是损坏物品的清单。”
江烨机械地接过平板，手指在屏幕上滑动。账单上的数字不断跳动，最终定格在一个五位数字上。
他面无表情地从皮夹里掏出一张黑卡，经理拿来POS机，眼神不时瞟向江烨血迹斑斑的拳头。随着刷卡成功的提示音在死寂的空间内响起，服务员们开始进来收拾残局。
江烨坐在原地没动。他摘掉破碎的眼镜，用衬衫袖口慢条斯理地擦拭镜片。一下，两下...镜片上的裂痕反而越擦越明显。忽然，他的动作停住了。
眼镜被狠狠摔在地上，镜架瞬间扭曲变形。
江烨猛地站起来，一拳砸向身旁的玻璃茶台。玻璃表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纹，接着“哗啦”一声彻底碎裂，无数碎片像钻石般散落一地。
服务员们惊叫着后退。江烨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他盯着自己拳头上渗出的血丝，看着那些鲜红的液体顺着指缝蜿蜒而下。他突然笑了，笑声低沉而扭曲。
“既然如此，那便怪不得我了。”
窗外的霓虹灯变换着颜色，将江烨半边脸映成诡异的蓝色。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没有存名字的号码。
墨云许，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华灯初上，霓虹在街道上晕染开来，潮湿的空气中漂浮着汽油与香水混杂的气息。
刚才出来得太过着急，洛晚晚根本没顾得上拿外套。所以此刻，她身上披着墨云许的那件。
衣服上还带着他的气息，袖口那抹暗红血迹像朵枯萎的玫瑰，刺得她眼眶发烫。
她再也忍受不住，用力想挣脱他的手，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松开！”
墨云许却恍若未闻，依旧迈着大步向前走去，攥着她的手不但没松，骨节分明的手指反而收得更紧，青筋在苍白皮肤下蜿蜒。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纠缠着投在雪化后的积水里，像两条抵死缠绵的蛇。
洛晚晚彻底失去耐心，她站在原地，不肯再挪动一步，仰起头，冲着他声嘶力竭地嘶吼道：“你到底在发什么疯啊！之前不都说好了吗，你我之间早就已经两清了，我们以后只是普通朋友，你今天这又是在做什么！”
墨云许终于停下脚步，他缓缓转身，雪花落在他眉骨上凝成细小的水珠。他眼底翻涌着暗潮，喉结滚动几次才挤出声音，“那晚，你根本没睡着是不是？”
洛晚晚呼吸一滞。远处酒吧招牌的蓝光掠过她骤然苍白的脸，像打翻的冰桶。
她终于挣开桎梏，却在后退时踩到水洼，溅起的泥点沾在衣摆，“是的，我没有睡着，我听到了你说的话。你明明已经答应了，为什么又要这样做？你成心不想让我们好过是不是！”
“我反悔了！”他突然扣住她双肩，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猩红的血丝在眼底炸开，“我接受不了！看着你跟别的男人在我面前亲昵，我没有办法忍受，如果今天不是你拦在江烨面前，我一定会杀了他！”
洛晚晚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声音颤抖着，“疯子！”
墨云许笑了起来，几分自嘲，几分疯狂，“没错啊，我本来就是个疯批，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夜风卷着落叶从他们之间穿过，洛晚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墨云许搂住她的身子，力气大得不容她挣脱。
男人滚烫的呼吸突然逼近，耳垂传来湿热的触感，她惊得忘了呼吸。
贝齿研磨的细微声响在耳蜗里无限放大，混着他沙哑的低语：“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人物设定吗？沐木作家，难道我做的这一切，不符合你对疯批腹黑男主的期待吗？”
洛晚晚身体抖如筛糠。
墨云许含住了她的耳垂，牙齿轻轻碾过，吐出的热气喷在她侧脸，暧昧至极。
她拼命挣脱着，骂道：“你疯了吗，我告诉过你我不爱你，你...”
剩下的反驳被堵在喉间。
墨云许像是一头失控的野兽，双臂如铁箍一般死死禁锢着她的身子，用手扣住她的脑袋，让她没有丝毫挣扎的力气。
他吻下来的瞬间，远处大厦的LED屏正好切换到红酒广告，暗红的光笼罩着交叠的身影。
这个吻带着铁锈味，不知是谁咬破了谁的唇。
他从未吻得如此用力，好像要将刚刚那个男人的痕迹彻底抹除一般。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她捶打他后背的手渐渐脱力，肺里的空气快被彻底榨干时，他才终于放开了她。
“说我出尔反尔也好，说我不负责任也罢，我只知道，我心里面只有你一个。所以，你心里也只能有我一个。”
墨云许眼神迷离，指腹轻轻摩挲她有些肿起来的红唇，“如果再让我看到江烨跟你暧昧不清，我发誓，我一定会杀了他。”
清脆的巴掌声在夜色中响起，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墨云许偏着头轻笑，舌尖顶了顶火辣的脸颊，脸上的巴掌印在苍白月光下格外明显。
洛晚晚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便被他紧紧攥住。
墨云许没有丝毫恼怒的神色，只是温柔地捧起她发红的手掌，放在嘴边轻轻吹着，“都红成这样了，疼不疼啊？”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渐渐聚拢，甚至能看到有人在举着手机录像，窃窃私语声如同嗡嗡作响的蜂群，叫她耳朵痛的厉害。
"拍什么拍！"她在心里怒吼，却连斥责的力气都没有了。
颤抖的手指摸索着外套纽扣，终于解开最后一个扣子时，她近乎粗暴地将外套扯下，用力甩向墨云许的脸。
金属纽扣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在他脸颊上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
外套滑落在地，他却恍若未觉，只是定定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蜷起又松开。
“晚晚。”
他无声地唤着她的名字，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脸上的伤痕，那里还残留着她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