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不安的感觉没有持续太久，她很快平复下心情，紧了紧背包带，向操场另一侧的洗手间走去。
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刷着脸颊，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换好衣服，她径直走向学校后门，再次踏上那条通往隔壁庄园的小路。
石墩依旧矗立在那里，上面雕刻的腾云龙纹依旧在阳光下栩栩如生，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光线不同的原因，那图案显得有些暗淡无光，不似上次所见的那般明亮华丽。鎏金色变得有些暗沉，龙的眼睛部分甚至有些发黑，像是被什么腐蚀了一般。
“奇怪。”她蹲下身，疑惑地伸出手，指尖沿着龙纹的轮廓划过，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晚晚，是你吗？”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洛晚晚猛地回头，刺眼的阳光让她不得不眯起眼睛。
来人逐渐走近，逆光中，她费了半天劲才终于看清楚对方的面貌，声音因惊讶而拔高，“江烨，你怎么会在这儿？”
江烨挥动了下抱在怀里册子，册子封面还印着学校的名字，“班主任让我帮忙做了一个学校的宣传册，我今天正好路过，就给她送过来了。”
说着，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洛晚晚，“你这是在干什么？打算拍古风写真吗？
她站起身，尴尬地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干笑两声，“呵呵，对，最近迷上汉服了。你呢，最近在干嘛啊，医院的事情忙不忙？”
“还好吧，”他笑了起来，依旧是那么温和得体，可眼神却冷得像冰，“那就先不打扰了，我今天还有事情，要先把东西给老师送过去，咱们改天再聚。”
“嗯。”洛晚晚看着江烨离去的背影，嘴角挂着僵硬的笑容。她刚刚垂下手臂，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后脑便突然炸开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人将烧红的铁钉狠狠楔入她的头颅一般。
刹那间，整个世界开始天旋地转。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狠狠按倒在地，脸颊与粗粝的水泥地剧烈摩擦，火辣的痛感顺着神经直窜头顶，耳膜里灌满尖锐的蜂鸣。
“唔......”喉间溢出的呻吟被满嘴铁锈味淹没。她拼命睁开眼睛，想看清袭击者的样貌。可无论她怎么努力，也无法挣扎站起。
温热的血液顺着太阳穴滑落，在脸颊上蜿蜒出粘腻的轨迹，将她的视线彻底模糊。
在意识溃散的边缘，她看到江烨惊慌失措地扑倒在自己面前，他脸色那么惨白，嘴唇开合着，发出一声惨烈的嘶吼。
医院的走廊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着血腥气，令人作呕。
墨云许冲进大厅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这里满地都是碎裂的玻璃、翻倒的轮椅和散落的病历本。
几个护士手忙脚乱地推着担架车，上面躺着满脸是血的病人。急救灯的红色光晕在墙壁上闪烁，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地狱。
“让开！快让开！”一名医生大喊着，身后跟着两名护工，他们抬着的担架上，一个年轻女孩正捂着腹部痛苦呻吟，鲜血从她的指缝间不断涌出，滴落在地面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警察将医院门口围得水泄不通，警戒线的黄黑条纹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局长正抓着院长的衣领，脸色铁青，“十几个病人受伤！你跟我说这是普通的医疗事故？”
院长的金丝眼镜歪在一边，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患者她突然就......”
墨云许没心思听他们争吵，目光在混乱的人群中搜寻着，最终锁定了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主治医生上。
王医生的白大褂上沾满了血迹，眼镜片碎了一块，眼神涣散，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墨云许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声音嘶哑得可怕，“林芝呢？！她人在哪？！”
王医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哆嗦，嘴唇颤抖着，“她、她消失了，就在所有人面前，凭空消失了......”
“你在胡说什么？！”墨云许猛地收紧手指，王医生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我、我没说谎！”王医生挣扎着，声音里带着哭腔，“当时给你打完电话后，林芝突然安静下来，好像恢复了意识,她扔掉了手术刀，蹲在窗前，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我们都以为她没事了，就准备带她回病房。可是她突然跳起来，抓过旁边一个护士，用碎玻璃抵着她的脖子......我，我们都不敢动，她就这么挟持着人质，一路退到了天台......”
王医生的瞳孔剧烈收缩，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恐怖的瞬间，“然后，然后她就从十楼跳了下去......”
墨云许松开手，看着王医生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口中还在不停喃喃自语着。
墨云许的脸色变得惨白，他毫不犹豫地冲向消防通道，三步并作两步地往上爬，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当他终于推开天台铁门时，一阵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天台的护栏边，几个警察正在拍照取证。墨云许踉跄着走过去，低头看向楼下。
十层的高度，如果摔下去，绝对会粉身碎骨。
“所以她，她死了？”墨云许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手指死死抓住护栏，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不，严格来说，应该是生死不明。的确，有人看着她从这里跳了下去，可奇怪的是，楼下并没有发现尸体。”一个沉稳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墨云许回头，看见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朝他出示了证件，“我姓胡，是负责这起案件的刑警。”
墨云许根本没心思跟他寒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查监控了吗？她去哪了？”
胡警官皱了皱眉，严肃地说：“先生，请你先配合调查。你和当事人是什么关系？”
“监控里也没拍到她的身影，对不对？”墨云许没有回答警官的问题，而是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这个场景实在太过熟悉了。几个月前，林必平就是用同样的方法，当着所有人的面从医院逃脱的。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将林芝的身影从监控中完全抹去的，除了他自己外，就只有那个复制了他能力的人。
林必平！
墨云许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
他的猜测没有错，某种程度上，此时此刻，林芝确实在林必平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