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说出真正的原因，封笔并不是因为没有灵感，而是每当她打开文档，墨云许的身影就会浮现在眼前。那种痛楚让她近乎窒息，根本没有办法继续创作。
宁夏似乎察觉到她的回避，识趣地转移了话题："对了，我最近升职了。张明远因为性骚扰和做假账被判入狱，数罪并罚判了七年。现在公司在进行大改革，不论资历，有能力者就能上任。我现在是设计部主管，持有公司股份。"
"恭喜。"洛晚晚由衷地笑了，"终于熬出头了。"
"所以..."宁夏突然前倾身体，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我想邀请你回来工作。现在设计部我说了算，绝不会再出现男上司骚扰的事情，你可以完全放心。"
洛晚晚挑了挑眉，半开玩笑地问，"为什么帮我？"
"关于张明远的事情，我一直很感激你。如果不是你当初站出来指证他，可能现在受害的姑娘会更多。"她低头搅动着已经凉了的拿铁，抿了抿嘴唇，"现在公司正是用人之际，我觉得这是个机会。"
洛晚晚望着窗外行色匆匆的路人，几乎没怎么思考了便轻轻摇头，"谢谢，但我可能需要再调整一段时间。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设计师这个工作，当初之所以选择这个专业，只不过是为了糊口。"
"我明白。"宁夏点点头，"现在你网剧火了，写作也有起色了吧？我看你以前的作品突然多了好多读者。"
"勉强饿不死。"洛晚晚自嘲地笑了笑，"不过说真的，我没想到你会看那部网剧。"
"我也是看了幕后花絮才知道原作者是你，说到这个，"宁夏突然压低声音，欲言又止，"我翻了你之前的作品集..."
洛晚晚注意到她的异样，放下咖啡杯，"怎么了？有什么建议吗？"
宁夏犹豫了一下，"就是读到其中一本小说时感觉很奇怪，里面的人物让我觉得莫名的熟悉。"
“哪本？”
"《浴火涅槃之凰》。"
洛晚晚的手指一颤，咖啡杯在瓷盘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强迫自己保持平静，"你...你觉得什么熟悉？"
"《浴火涅槃之凰》。"宁夏一字一顿地重复，"里面的男主角墨云许，我总觉得好像在那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有人突然掐住了喉咙。这个深埋在心底的名字被猝不及防地提起，让她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宁夏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很奇怪，我居然有见过他的记忆...但又记不太真切了。地点时间倒是很清楚，就是去年那个设计比赛的时候。我记得他站在展厅角落，穿着黑色风衣，手里拿着杯咖啡……"
她下意识攥紧了衣角，指节微微发白。
宁夏不可能记得这些，离开之前，墨云许把所有人关于他的记忆全都清除了。而且不光是把记忆简单抹去，还给与了一个经得起推敲的桥段。
就比如林芝，现在在她跟父母的记忆里，就是一个极为常见的富商领养女儿，富商决定出国定居后养女愿意留在国内，彼此之间保持着不熟不淡联系的故事。
所以按理来说，宁夏不应该有任何关于墨云许的记忆才对。
除非……
"你...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洛晚晚小心翼翼地问，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干涩。
"高个子，长得特别好看，但表情总是很冷..."她歪着头，露出困惑的表情，"奇怪，我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一个念头闪过。
宁夏之前就被清除过一次记忆！而墨云许最后一次施展能力时，再一次波及到了她。两次记忆清除的叠加，反而产生了这种记忆残留的效果。
这个认知像一道闪电劈进洛晚晚的脑海。如果宁夏是这样...那江烨呢？是不是也没有完全遗忘？
她的心跳加速，一个更大胆的想法浮现。也许被清除过两次记忆的人，都会出现这种记忆闪回的现象。
"看来，你跟我小说里的人物有缘分。"洛晚晚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轻松，嘴角却不自觉扬起一丝笑意，一种奇异的释然感涌上心头。
她并不为此感到难过，反而有种隐秘的喜悦在胸腔里蔓延。因为这意味着，那段刻骨铭心的经历并非只存在于她一人的记忆中。这世上还有人记得墨云许的存在，哪怕只是零星的碎片。
宁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啊，挺神奇的。不过那个记忆里还有些更奇怪的地方。比赛结束那晚，我好像看到了天边的异象。"
"就像……像电影里异界开启通道的样子。"
洛晚晚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她放下咖啡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只是出于好奇，"什么异象？能具体说说吗？"
"那天晚上..."宁夏眯起眼睛，似乎在努力回忆，"比赛结束后，等待成绩还没离开的那晚。乌云密布，雷电交加，就在云层最厚的地方，有一道奇异的光从云层直贯地面，就像是连接了两个世界的通道。我记得很清楚，当时那道光特别亮，把整个天空都照亮了。"
洛晚晚的手心沁出冷汗，"是在哪里看到的？"
"好像是...游乐场附近？"宁夏不确定地说，"因为那道光照亮了没通电的摩天轮，特别明显。我当时还想，这么晚了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光..."
"具体时间还记得吗？"
"那就不太确定了，应该是后半夜吧。那天我失眠，听到十二点远处鼓楼的钟声后，就去酒店阳台发呆了。"她打了个寒颤，抱紧了自己的手臂，"那个画面太诡异了，我到现在都忘不掉。"
不对。
她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晚上十一点半，她和墨云许在山上的塔楼内打开了通往小说世界的通道。如果宁夏看到的是十二点之后...
难不成是在他们穿越之后通道没有关闭，还是说又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那个小说世界和现实的连接点，是否还存在着某种联系？
"抱歉，我突然想起有急事。"洛晚晚猛地站起身，匆忙掏出钱包，手指因为紧张而笨拙，几次都没能顺利抽出钞票。
宁夏惊讶地抬头，伸手想拉住她，"出什么事了？你的脸色好难看。"
"下次再解释。"洛晚晚已经抓起外套，声音因为急促而微微发颤，"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冲出甜品店，秋日的阳光刺得洛晚晚眯起眼睛。她站在路边，急促地呼吸着，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剧烈跳动。一辆出租车在她面前停下，她几乎是跌进了后座。
"去高铁站，越快越好。"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洛晚晚紧握着手机，查询着最近一班前往那个城市的高铁。她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宁夏的话。
摩天轮、异象、十二点之后...
"师傅，能再开快点吗？"她忍不住催促。
她直觉地认为，也许有什么重要的线索就藏在那里，也许…那里还留着通往墨云许世界的最后一条路。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野火般在她心中蔓延。她点开手机地图，标记出游乐场的位置，又搜索了宁夏当时住的酒店。两者之间的距离、视角...所有细节都在她脑中构建成一幅精确的图纸。
"到了，姑娘。"司机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洛晚晚付完钱，几乎是跑着冲进了高铁站。
如果...如果那个通道真的还存在...是不是意味着她还有机会能够穿越到小说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