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晚晚的心猛地一跳，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您……您是说我还有机会？"
"眉间愁云为谁聚，眼底秋水为谁凝？"老僧从袖中取出一串檀木佛珠，递给她，"世间因果，玄之又玄。有些离别，或许正是重逢的开始。"
指尖触到佛珠的瞬间，一股暖意从掌心传来。
"可他已经……"她的声音哽住了，眼眶微微发热。
"形灭神存，缘续未断。若施主诚心所至，或许还有一线机缘。只是，这条路会很难走。"
"我不怕难！我只想再见他一面……不，我想要他活着，哪怕不在我的世界，哪怕我们此生再不能相见……我只想要他好好活下去！"
哪怕代价是让他们从未遇见过。
老僧静静看着她，目光中似有悲悯，"执念太深，亦是苦厄。何况此事非天命之道，哪怕有机缘，也会非常艰难。"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如古井，"比施主想象的更难。要穿越生与死的界限，要承受常人不能忍之痛。即便如此，成功的可能也微乎其微。"
"微乎其微，那也就是说还是有可能的了？"她上前两步，急切地追问，"可我应该怎么做呢？我实在想不出办法了……"
"痴儿。"老僧轻叹一声，"缘起缘灭，缘聚缘散，万事不由人。其中机缘，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远处传来一阵钟声，浑厚悠长，惊起檐下栖鸟。老僧转身离去，僧袍在风中轻扬，转眼便消失在曲折的回廊尽头。
洛晚晚站在原地，掌心的佛珠突然变得滚烫。她低头看去，发现佛珠上竟隐隐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转瞬即逝。
她猛地抬头望向殿角，那片奇异的金光不知何时已消散不见，只剩铜铃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空灵的声响。
夕阳西下，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走之前，她特意找去了寺庙深处的一棵菩提树。
据说，这里的许愿是最灵的。枝叶繁茂的树干上挂满了红色的许愿绳，随风轻轻摆动着，像一片红色的海洋。
树下放着一个小木桌，上面摆着笔墨和红绳。一位小沙弥正在整理，见她驻足，便合十行礼："施主可要许愿？"
她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提笔蘸墨，她一时不知该写什么。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人的笑脸，心脏又是一阵抽痛。笔尖悬在红绳上方许久，墨汁滴落，晕开一小片暗色。
最终，她只写了两个字："重逢"。
小沙弥帮她将红绳系在树枝上。她仰头望着，忽然发现这棵菩提树的枝叶间隐约有金光流动，与方才殿角所见如出一辙。
"这树……"
"这棵菩提树已有千年历史。"小沙弥笑道，"传说诚心许愿的人，有时能看到佛光显现。"
她怔怔地望着，直到眼睛发酸。
起风了，满树的红绳飞舞，她的那一根也随风摇曳着，融入了那片红色海洋。
回到家，阳光从窗帘缝隙斜射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细小尘埃。她深吸一口气，闻到了久违的阳光味道。
"该结束了。"她轻声对自己说。
接下来的三天，她像着了魔一样打扫整个屋子。窗帘被拆下来洗得发亮，地板擦得能照出人影，连书架最上层的旧书都被一本本取下来拂去灰尘。热水冲刷过身体时，她盯着镜子里那个消瘦的身影，突然莫名有些感慨。
之前在云南拍摄的那部网剧已经上线，虽然因为薛晓跟黎书畅的角色问题闹起了一些小风波，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网剧播出的效果很好，已经冲上了平台热播榜前三，社交媒体上到处都在讨论剧情，连带着洛晚晚也随之小火了一把。
手机提示音不断响起，初中班主任、高中同桌、大学社团前辈...那些沉寂多年的联系人突然全都冒了出来，消息列表里塞满了祝贺和寒暄。
"恭喜啊！看到你的作品了！"
"老同学出息了！"
"什么时候回母校看看？"
洛晚晚机械地滑动屏幕，心里泛起一丝荒诞感。
她从十六岁开始写小说，这是近十年来第一次有了受关注的感觉。
她关掉社交软件，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把之前在云南发生的那些事情又梳理了一遍。按照最初所想的那样，以匿名的方式给薛晓公司寄了过去。
快递员取走包裹后，她感到一阵轻松。至于这份材料是否会引起别的轩然大波，她便没有精力去想了。至少在她看来，自己是做了正确的事情，无愧于心就好。
寄完信，她转身回到书桌前，开始逐一回复那些堆积如山的祝贺信息，每条都控制在三个表情符号以内，礼貌而疏离。
直到她看见那个熟悉的头像跳出来。
是宁夏。
她说：看到你的新作品了，为你开心。明天有空吗？有个好消息想当面告诉你。
洛晚晚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自从张明远的事情结束后，她们便再没联系过。所以此刻宁夏口中的‘好消息’，确确实实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她盯着这个名字看了很久，最终回复了一个字："好"。
玻璃门上的风铃清脆作响，洛晚晚推开甜品店的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奶油香气。
宁夏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等候，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的栗色短发上，她看上去跟之前没什么分别，还是那样精致好看。
看到洛晚晚走近，宁夏明显愣了一下。
"怎么，我看上去沧桑了很多吗？"洛晚晚拉开椅子坐下，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宁夏回过神，把菜单推了过去，"没有，不过确实能看出来你最近很累。是不是火了以后，工作一下就多了？"
洛晚晚垂下眼帘，随意点了一杯美式咖啡，"我最近不再写东西了。"
"为什么？你不是最喜欢写作吗？"
"就是...暂时没灵感。"
洛晚晚避开她探究的目光，低头抿了一口咖啡，苦涩在舌尖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