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浪扭曲了空气,两侧墙壁的石头开始发红崩裂。
墨云许转身想逃,却发现来时的门已经死死闭合。
完了,一切都完了!
火舌已经舔到他的衣角,布料瞬间焦黑蜷曲。就在他准备硬抗着撞门时,一阵熟悉的声音穿透火墙。
“墨云许!”
身后的铁门突然打开,一只纤细却有力的手猛地将他拽出!
洛晚晚的脸在火光中忽明忽暗,额前的碎发都被热浪卷得飞扬。
她二话不说拉着他狂奔,另一只手精准按下右侧星图。
新开启的通道里,清凉的空气扑面而来。
两人刚跑进去,铁门便猛地关闭,门那边,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灼热的气浪推着他们摔出好几米远。
墨云许撑着地面剧烈咳嗽,再抬头时,瞳孔骤缩。
洛晚晚的袖口已经被烧焦,露出的手臂上布满细小的烫伤。
墨云许怒视着她,“不是说让你在外面等我吗?!你不要命了!”
洛晚晚喘着粗气,简直被气笑了,“要不是我,你刚才就变成烤乳猪了好不好?不感谢我就算了,怎么还以怨报德呢?”
墨云许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生疼。他的眼神近乎凶狠,声音却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拿你的性命冒险!”
洛晚晚愣了一下,有些别扭地挣脱开,往后退了几步,“好啦,你进去后我越想越觉得不安,索性就也跟过来了。”
“你...”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说路上的那些标志啊?”她笑了起来,语气中颇有些自豪,“喂,我可是这部小说的创造者欸,有关黑旗营的那些事情,我简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若是你一开始就同意我来,而不是自己逞英雄的话,哪还有刚才那一遭......”
话音未落,墨云许便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人揉碎。
洛晚晚沉默下来,此时此刻,她能清晰感觉到他剧烈的心跳,和微微发抖的手臂。
他的声音闷在她肩头,“不管为了什么,都不许你再冒险。”
半晌,她轻轻挣开他的怀抱,语气软了下来,“好啦,既来之则安之。事到如今,原路肯定是回不去了,只能向前走了。”
黑暗的甬道仿佛没有尽头,手电筒的光晕在潮湿的墙壁上投下摇晃的圆斑。
洛晚晚感觉到有冰冷的水珠从头顶的岩缝滴落,顺着后颈滑进衣领,激得她打了个寒颤。
“前面有光。”墨云许突然停下脚步。
洛晚晚眯起眼睛,在浓稠的黑暗尽头,确实有一点针尖大小的亮光在闪烁。二人不约而同加快脚步,那光亮渐渐晕染开来,最终化作一道刺目的光幕。
洛晚晚不得不抬手遮住眼睛。等瞳孔适应强光后,她缓缓放下手臂,呼吸瞬间凝滞。
他们正站在一片广袤无垠的原野上!
淡金色的天光从没有太阳的天空洒落,将整片草地染成朦胧的琥珀色。微风拂过时,草浪泛起银色的涟漪,像是无数细碎的钻石在摇曳。
而在这片梦幻般的原野中央,密密麻麻矗立着数以百计的微缩雕塑,如同被天神随手撒落的玩具。
“这不可能。”洛晚晚无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靴底陷入柔软的草甸。
她弯腰抓起一把泥土,青草的清香混合着湿润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真实得令人毛骨悚然,“我们明明是在木屋里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空间。”
墨云许的喉结动了动。他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那六角形的冰晶在他掌心停留片刻才融化。
“不是幻境。”他低声顺着,睫毛在天光下投出细碎的阴影,“至少,不完全是。”
他们走近那些雕塑。
洛晚晚的指尖悬在一座焦黑宫殿上方,迟迟不敢触碰。
那宫殿不过半人高,但每根烧焦的梁柱都扭曲成狰狞的角度,焦黑的瓦砾间甚至能看到微型骸骨的轮廓。
她突然胃部绞痛,仿佛闻到了想象中的焦臭味,“这是?”
“永夜宫。”墨云许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承平十七年冬夜,黑旗营纵火烧死了语菲的母亲。”
他的指尖抚过宫殿残骸,蹭下一层炭灰,“当时语菲就躲在井里,看着火焰把汉白玉台阶上的血迹烤干。”
洛晚晚猛地缩回手。她转向另一座雕塑,那是被冰雪覆盖的悬崖,冰层下隐约可见暗红色的痕迹。
墨云许不等她发问就开口:“北境断魂崖。她在这里跟黑旗营做了交易,以极大的代价换来黑旗营替我疗伤。”
远处,更多雕塑在薄雾中若隐若现。
挂着红绸的喜堂、布满剑痕的石台、开满紫色野花的山坡。
每座雕塑旁都漂浮着细小的光点,像夏夜的萤火虫般缓缓旋转。
“所以这里是……”
“记忆碎片。”墨云许轻声说着,声音沙哑得可怕,“这些都是她最深刻的记忆,被具象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