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晚晚缓缓呼出一口气，声音在空旷的原野上显得格外清晰，“所以，如果按照之前的思路，那么想要通过这个场景，我们也需要在这些建筑里所代表的事件中，选择对应着黑旗营的那个对吧？”
墨云许的目光扫过那些沉默的雕塑，轻声道：“应该说，是要选择对黑旗营影响最大的时间点。也就是，《浴火涅槃之凰》这本小说里的关键转折点。”
洛晚晚闭上眼睛，当初的那些构想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初冬的寒风掠过她的鬓角，将几缕碎发吹得轻轻摇曳。
黑旗营在这部小说里的第一次出场，是救下了从火海里逃出来的沐语菲。
语菲的母亲是冷宫的一名宫女，在一次醉酒后误入御花园，正好碰到当时在此怀念先后的皇帝。因为与先后长相酷似，她当晚便被强行宠幸。
那个雨夜，御花园的海棠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皇帝独自站在亭中，手中握着先皇后最爱的白玉簪。
可后来，等皇帝清醒后，越想越觉得她是利用自己的容貌刻意接近，于是非但没有册封，反而让其继续留在冷宫中。最后，任由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死于那场大火之中。
而语菲在火场中获救后，便被一名民间艺人收养，18岁时意外救下重伤的墨云许，又为给他疗伤与黑旗营做交易，再接着，就是发现身世后决心复仇。
可以说，她人生中每一个关键节点，都与眼前的雕塑一一对应。
洛晚晚的眉头微微蹙起，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拍打着她的意识。那本小说的每一章都在她脑海中清晰浮现。
突然，她睁开眼，琥珀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明悟，如同黑夜中突然点亮的烛火。
“绝对错不了。”她大步朝那座焦黑的宫殿残骸走去，靴底踏碎草尖上的露珠，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墨云许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掌心传来的温度让洛晚晚微微一怔。“等一下！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才可以。”
“永夜宫。”洛晚晚轻轻挣开他的手，声音沉静如水，“这里是语菲母亲去世的地方，是一切的起源。”
她指向宫殿台阶上那滩微缩的血迹，指尖微微发颤，“正因为亲眼目睹母亲惨死，语菲才会在多年后得知身世时，决心向先皇，也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复仇。”
随着她话音落下，雕塑周围漂浮的光点突然活跃起来，像夏夜的萤火虫般翩翩起舞。
它们逐渐汇聚，凝结成一个个晶莹的光球，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将两人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
洛晚晚毫不犹豫地伸手，纤细的手指穿过绚丽的光晕，握住了永夜宫旁那个最明亮的光球。
一股暖流从指尖蔓延至全身，让她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霎时间，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空气如同水面般泛起涟漪，远处的景物变得模糊不清。枯黄的野草在无形的风中剧烈摇摆，发出沙沙的哀鸣。
墨云许一个箭步冲到洛晚晚身边，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又要进入幻境了吗？”
但这一次，世界没有天旋地转。
原野上的雕塑如同被无形的手拆解的积木，一块块漂浮到空中，在湛蓝的天幕下重新组合。
草浪褪去，天光消散，最终，他们站在了一个老旧的房间里。
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洛晚晚忍不住皱了皱鼻子。昏暗的光线从唯一的圆形小窗投射进来，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画出一个模糊的光斑。
“这是？”墨云许环顾四周，全都是斑驳的木板墙。
“顶层的那个阁楼！”洛晚晚快步走向房间中央那块巨大的大理石框。
白色的大理石底上刻满了古怪的符号，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幽的冷光。那些符号像某种神秘的图腾，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个石面。
洛晚晚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些凹痕，冰凉的触感让她指尖微微发麻，“奇怪，这是画了什么东西吗？”
墨云许走近细看，他额前的碎发垂落下来，遮住了部分视线，“这是文字，瑾朝特有的密文。”
“你能看懂？”
他点点头，目光快速扫过那些符号，嘴唇翕动着，“这里记载了黑旗营的由来，初代营主瑾慕辰创立黑旗营的目的，以及每代营主必须遵循的遗训。”
忽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瞳孔骤然收缩，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洛晚晚赶忙走上前，急切的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重要的信息？”
墨云许的指尖微微发抖，像是触碰到了什么灼热的东西。他缓缓抚过一段用朱砂描红的符号，那抹暗红在灰白的石面上显得格外刺目。
当他再开口时，声音沙哑得可怕，“关于我们为何会穿越、关于我能抹去记忆的能力、关于刚才那个记忆原野。甚至关于穿越回去的方式，这里全都记载得清清楚楚。”
他的眼神变得异常复杂，转向洛晚晚时，洛晚晚竟在那双总是平静的眼睛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动摇。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情绪，如同暴风雨前暗流汹涌的海面。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明显起伏着，“要想穿越回去，唯一的方式就是，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