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王均楚脸色难看。
“自然是你们抄袭了我，我是最先发表的。”
“那你为什么不知道孔雀宝座是佛母的象征？”
他回答不上来。
他只看了三分之一的原稿，怎么会知道这其中的象征细节。
全场窃窃私语，已经有些开始不信任王均楚了。
主位席的一桌人，各个那都是泰斗级的人物。
他们的眼睛看过无数的字画古迹，当那两幅画摆出来的时候，他们基本上心里就有数了。
虽然《孔雀菩萨像》给人看第一眼的确惊艳，但只需要稍加揣摩，就会发现全图虎头蛇尾。
所有精髓只有一开始展现的三分之一是最精彩的，其余的三分之二后补充全都是画蛇添足。
但这幅《大孔雀明王》一摆出来，两者高下立现。
再加上后者对于作品理解的深刻，和细致描述，无不说明创作时的用心。
苏老也自然看出来了，他恍然大悟。
原来，倒霉蛋说的自己作业被人偷抄了，是这么回事儿啊？！
沈然步步紧逼：“你不知道，是因为你接了委托画这幅画的样图，之后却利欲熏心，直接把剽窃当做原创拿去参加了比赛。”
“不、不是！”
他想辩解，可沈然却不给他留半分余地。
“这幅画里有玄机，我之前说过吧？”
紧接着，她转向大众，扬声道：“各位请看！”
她让林迟隽帮自己拿着画，自己则调整了一下角度，那幅画半斜半横着。
只见横斜过来的话在特定角度下，横亘变成了只此青绿的山水画。
竖向是一幅垂眸俯瞰人间熙熙攘攘的慈悲菩萨像，横向是宋代只此青绿山水意境。
一人一景，精妙绝伦。
甚至上面的线条还若隐若现能够看到一幅字。
“不瞒各位，这幅画，是丁老师打算献给家里长辈生日的礼物，画中融入了书法，此谓以书入画，这幅字正是为长辈写的贺词。”
她说着，目光扫向主桌。
苏老发觉看向自己了，立马一副焦灼扭捏的样子，小心思掩藏不住。
他满眼的希冀还是出卖了他真实想法，他在想，她口中的长辈，不会是自己吧？
现在这里快要过生日的，可只有他一个老寿星啊。
这么想着，他还有些不好意思。
这丫头跟自己才刚认识补救，这就要把画送给自己，自己到时候是推拒一下再收呢，还是直接答应？
推拒的话会不会不给她面子，这小丫头受了这么多委屈，现在就等着有人给撑腰呢。
可直接收下，这幅画可不便宜，就这么收了，会不会有点显得他... ...
还不等苏老内心天人大战反复纠结，就听沈然开口宣布：“这幅画，正是送给顾教授的，下个月就是她的生日，这是早就提前准备给她老人家的寿礼。”
全场顿时掌声雷动，苏老的脸却僵住了，他的脸宛如秋风中凋零的菊/花。
顾奶奶从没想到过这其中还有自己的事儿，意识过来之后心中满是惊喜。
沈然真情实感在旁边说：“丁老师一直都知道您潜心礼佛，所以特意投其所好，奶奶您别嫌弃。”
顾奶奶一听，心下无奈。
她今天来就是为了给沈然撑腰，借着老友的场子，让她承认自己就是丁一，也好在界内立足。
可然然这左一口丁老师，又一口代理人。
这不明摆着就是不愿意这么快承认自己的身份吗？
既然如此，自己也就不得不装傻。
顾奶奶含笑收了这幅画，她拍了拍沈然的手，笑说：“我很喜欢，费心了。”
苏老凑过来，小声问沈然：“倒霉蛋，这就是你说的偷抄作业？”
沈然也窃窃私语回答他：“嗯，他们学校无条件包庇，脏水直往我身上泼，我没办法了就只能这种时候揭穿他了。”
“我就说，他那幅画看着没之前的感觉了。”
“优秀的作业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抄的一样优秀的，对吧？”
沈然鬼精鬼精的，在座的各位都具备鉴赏能力，更何况也都是奶奶的朋友。
她这个时候不趁机自证清白，什么时候证明？
刀架脖子上吗？
苏老心中可充满了嫉妒，他为顾奶奶感到高兴，主动鼓掌。
可嘴上却忍不住酸里酸气：“顾教授，你好福气啊，还没过生呢，就有人这么留心。”
话说着，眼睛却再没一刻离开过那幅画。
可以看出，他是真的很想要这幅画了。
而四周所有人都拿嘲讽的眼神看王均楚。
他几乎是在嘲笑和鄙夷声中带着自己的画狼狈离开的。
他以为自己可以凭借着苏老的赏识平步青云，却没想到带来的只有羞辱和抬不起头。
林迟隽在一边若无其事的收起了手机，在众人都恭维祝福中，他不动声色的凑到了沈然身边，把她拉出了人群。
两人来到窗边，这里没人注意到。
“我发现，我还是真的不了解你。”
沈然大获全胜，心情大好，“以你的智商，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林迟隽不甘示弱，“你说我是喊你沈小姐好，还是该喊一声，丁老师？”
沈然的表情僵了一瞬，她有些不自然的看向他。
“你又发什么神经？”
林迟隽见她这个反应，心中越发笃定，他咬牙切齿：“我没想到，会是你... ...”
沈然心头一跳，莫名有些心虚。
虽然刚才顾奶奶也没有指明沈然的身份，沈然又一口一个丁老师的喊着。
完全是出自一个代理人的角度跟大家解释清了来龙去脉。
可他还是发现了端倪。
他可是极其喜欢丁一的画的，可他那条文案里完全没有提到画作头冠、璎珞等细节。
偏偏沈然能章口就来，就算是代理人，也不会对画熟悉到细枝末节都了如指掌吧。
更何况，从她话里得知，丁一了解顾奶奶礼佛，那必定是很熟的关系。
她口吻处处都透露着丁一就是顾奶奶的后辈，又跟顾奶奶很熟。
顾奶奶又那么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
林迟隽越想，心里头越暗暗心惊，这无异于自己一直喜欢的偶像塌房。
“我一直以为丁一是一个年近五十的男人，结果... ...结果你告诉我是个比我还小的女的？！”
“我不是，你认错了。”
沈然还想解释，她努力想要证明，可是何岩这个时候却突然打来了电话。
她刚想挂断，林迟隽却露出死亡微笑：“接，我要听听他说什么。”
沈然不太想接，但莫名就觉得此刻的林迟隽脸色有点过分可怕。
这一刻，她开始相信林迟隽是真的丁一粉丝了。
因为他现在看着自己的表情，真的有点那种塌房粉丝的崩溃感。
她刚点下接通键，何岩高兴的声音就传了出来：“王均楚抄袭的视频被爆出来了，咱们不用对簿公堂了！”
“沈然，我可算没有辜负你的期待，我没有连累你背上抄袭的骂名，我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嘟嘟嘟——！’
她迅速挂断电话。
迎面却撞上林迟隽质问的眼神：“你还敢不承认自己是丁一？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