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要威胁谁？小妹你太冲动了！”
“柔柔，你大哥已经从外地连夜赶回来了，妈妈只有你这一个女儿，你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
“医生说了割的不深，不影响手部功能，小妹如此偏激，我还是给她请个心理医生吧。”
林柔靠在床边，纤细的手腕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
留置针贴在手背上，挂了几瓶药正缓慢输入。
她听着他们七嘴八舌，两道秀眉紧紧蹙起，她低声说：“我不出国，死都不出国。”
只要留下就还有翻盘的希望，沈然已经一败涂地什么都没有了。
自己凭什么这个时候认下败局？
林迟隽恨其不争，他没想到林柔会如此愚蠢，之前放着好好的芭蕾不跳，回到国内也不勤加练习，就知道围着那个姓顾的打转。
“他有什么好？林家是缺你吃还是少你穿，让你为了个男人把自己糟践成这样？！”
都说穷养儿子，这样儿子吃苦耐劳日后才能懂得珍惜；富养女儿，带着女儿吃过好的，见识过足够多的世面，这样才不会轻易被一些穷小子给骗走。
林家给她的条件足够优越，从不限制她花销。
自己和大哥成年之前都是在军区里摸爬滚打穷着长大，当时根本不知道家里有多少钱。
哪怕是成年之后，每个月也就给一两万够饿不死的程度。
而她从小就出入奢侈品店配货，五星级餐厅大厨亲自登门做饭。
可即使是这样，她还是恋爱脑，除了男人没别的念头。
“二哥，你要是为了我好，就不该劝我放手。”
林柔仍旧是那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她望向父亲，眼底带着怨怼，“我们家也不差，为什么当初和顾家结婚的不是我？”
林父看她这样，心痛至极。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
顾闻时走了进来。
林柔眼前一亮，“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狠心。”
顾闻时目光望向林父，“您打电话给我的秘书，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些？”
“她为了你已经割腕了，如果不叫你来，她还会继续做傻事。”
若是之前，林父还能秉公处置，可是自己最小的女儿以死相逼。
他作为人父，实在是无法再次下狠心。
“那您想怎么样？”
顾闻时语气并不算多好，他听到林阳汇报就猜到了过来会听到什么。
只是他想知道，林柔这么做，其中有几分是林家教唆授意的。
都是聪明人，林父自然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他深深叹了口气，是为父亲的无奈和心酸，“当年你在国外遇险，是柔柔把你从火场拖了出来，当时你昏迷不知道，可是她照顾了你那么久，没有她你绝不会安然出现在这里。”
“她脚踝受了重伤，从此以后再也不能跳芭蕾了，我听说... ...你夫人也是学芭蕾的，她一定懂这意味着未来前途尽毁，柔柔现在就是这样。”
这些事，他也是从柔柔口中知道的。
若不是她说，自己还以为她提的旧情只是顾林两家相互帮扶的情谊。
可今天重新提起，就是要用这要紧的旧情，换回柔柔一个留下的机会。
提起沈然，顾闻时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他冷漠反问：“所以呢？”
见顾闻时并没有丝毫动容，林父有些难堪的坦白目的：“留她在国内，这桩恩情一笔勾销，我林家从今往后绝不再提，你也松松手，别往死路上逼她。”
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林柔也在悄悄的看着顾闻时。
病房内顿时鸦雀无声。
半晌，一声低低的讥笑响起，顾闻时毫不客气的开口：“我逼她，她配么？”
林柔小脸顿时煞白一片。
偏偏他又说：“我说过可以补偿她，是她偏要去害人，怪得了谁？”
林柔不敢置信的看向他，没想到他现在连半点恩情都不顾念。
豆大的眼泪沿着她的眼眶落下，这一刻心痛的感觉让她攥紧床单。
“... ...你不能这么对我，是我救了你。”
“所以我只是让你出国，离我远点。”
他说完就要离开。
林柔红着眼眶举起手，颤抖着声音，“顾闻时，你记不记得那天在病房里，你答应过我什么！”
她成功叫住了顾闻时的脚步，他回过头看她。
林柔咬咬牙，把那天门外听到的话复述出来：“你亲口说，不会不管我，不管任何时候，难道你想现在要反悔？”
她的话一下子把他拉回了当初那段时光，他因为被火光灼伤眼睛，所以一直都看不清楚她的样子。
但他知道自己一直被人精心照顾着，故而说了这些话。
顾闻时沉默了下来。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最后一次，林柔... ...北城很大，我可以容忍留下一个你，但北城同时也很小，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他毫不留情的直接离开的病房，丝毫没有关心过她的伤势如何。
一路上，他开车都心神不定。
他回到家就直奔楼上，现在他就一个念头：他想看见沈然。
可他打开了卧室门，却发现沈然根本不在里面。
没看见她，顾闻时顿时心慌，“王缰！”
他疾步往外走，走了几步却突然停下。
沈然就站在走廊尽头，手里还抱着几本书。
她穿了一件蓝灰色的宽松卫衣，搭配着白色的裤子和同色系的毛茸茸拖鞋，整个人居家又温柔，站在那里说不出的好看。
顾闻时感觉在这一刻，他失控的心脏才重重砸回胸腔。
他扬起一抹不自然的笑容缓步走向她，“怎么不在卧室呆着？”
她笑了笑，似乎有些失落：“总要找点事做。”
她拿着书走到客厅，正如之前在家里的习惯一样，她盘腿坐在沙发上看书。
顾闻时确定她没有消失，心也跟着轻盈起来。
他看她这么孩子气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总喜欢光着脚，之前都着凉多少次了。”
回应他的是沈然不在意的摇摇头。
顾闻时脸上笑意加深，之前他这么说，她也是这个反应。
摇头，充耳不闻，下次还敢。
这摇头的意思是：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我去给你拿袜子，你不许光脚走来走去，如果被我发现的话... ...你就完了!”
他少见的开起了玩笑，说着就上楼去找她的袜子。
他没留意，沈然握着书的手正在轻轻颤抖，她视线盯着他上了楼，迅速的把书上夹着的那张纸条塞入了沙发底下。
楼上，顾闻时拿了最保暖的珊瑚绒袜子，知道她喜欢赖在沙发上，于是又拿了毯子。
王缰这时赶了过来，他压低声音说：“夫人今天进了书房。”
顾闻时笑意僵在脸上。
过了会儿，他兀自说道：“她去，只是拿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