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清山脚下就这一条路,顾夫人这个时候一定会来上香,你就安心等。”
“知道了。”
林柔挂断了电话,安安生生的把车停在了路边。
这里人烟稀少,基本上看不到有什么人和车路过。
她抬起腕表,看着指针一点点走过,不多时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就沿着这条路开了过来。
车行驶的很平稳,似乎也是很少见到路边停车。
劳斯莱斯缓缓停了下来。
后座车窗降下,施闲摘掉墨镜扭过头,却发现是林柔的车。
见到她,施闲还算是有印象,似乎之前去过家里面聚会。
林家的千金。
她客套道:“林小姐车出问题了?”
林柔扬起一抹甜美的微笑,点了点头说:“真巧啊阿姨,在这里能碰到您,车没事,我是等时间到了再上山。”
“你也去上香?”
“是啊,每个月初一十五我都会来清潭寺上香,为姥姥姥爷祈福。”
施闲一听,立刻对她产生了些好感。
她不经常在国内,却也有所耳闻,林家的女主人是苏家唯一的女儿。
那林柔的祖父就是苏文山老先生。
那可是书法界的泰斗级人物了。
“苏老最近身体还好吧?改日是该上门好好拜访的。”
聊起天,施闲对林柔的印象也想起了不少,她似乎之前对闻时有意思?
闻时之前撞了林家的车,她肯定知道这事,却还能对自己这么和善,看来是个心地善良的小姑娘。
林柔看见施闲对自己态度不错,心中更多了分把握。
“他们一切都好,那阿姨,等下见了。”
施闲矜持点了点头,合上车窗。
车向前行驶,施闲不禁感叹:“书香世家教出来的名媛,气质是不太一样。”
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默默开口:“林小姐最近在国内芭蕾舞表演声势浩大,听说反响很是不错。”
“是么?”施闲听着更是对林柔的印象好了起来,她幽幽开口,“人和人就是不一样,沈然当初不也... ....”
话说到一半,她停下不说了。
沈然从小在顾家长大,所以她芭蕾专业的事大家都知道。
纵然自己对沈然不是特别喜欢,但不可否认她当初也确实是令人称赞的好苗子。
可是呢,结婚之后就从来没再捡起来过了。
芭蕾不跳,基本功不练,整个人都利欲熏心了,这样根本不尊重艺术的人,血芭蕾难道就只是为了嫁入豪门?
司机想要劝解,正说话间,车胎陡然间就出了问题,整个车子不受控制向旁边倾斜。
紧急刹车后,施闲惊魂未定:“怎么回事?”
“车出了点问题,我下去看看。”
司机下去查看,没一会儿回来说:“车胎扎爆了,修的话可能会耽误一点时间。”
就在这个时候,林柔的车慢悠悠开了过来。
她降下车窗,一脸热心:“怎么了阿姨?”
“车出了点毛病。”
上香路上不顺,施闲有些介意,该不会是自己心心念念想求问给儿子介绍相亲对象的事会泡汤吧?
“您上车吧,我正好顺路。”
“会不会太麻烦?”施闲有些矜持,拉不下脸作为长辈的面子。
“阿姨这么有见识谈吐,是我幸运。”
... ...
下山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四点。
施闲让司机先回去,自己则是坐林柔的车,两个人相谈甚欢。
到家之前,施闲甚至主动给她写了一封介绍信,她笑吟吟说:“放心吧柔柔,我跟那边负责人打过电话了,你去国家剧院试一试,以你的实力,绝对前途不可估量。”
林柔满眼含笑,害羞接过。
“谢谢阿姨,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您才好了。”
施闲随口玩笑:“那不如给我做儿媳妇儿吧。”
她随口一句,没当回事,告别之后就回家了。
刚一进去,司机就连忙迎了上来:“夫人,车胎扎了钉子,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放的...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老爷?”
他们之前上香从来都没遇到过这种问题。
而且怎么会林小姐就那么巧在那儿?
施闲却不以为然:“我们这一路并没遇到什么居心叵测的人,不用和他说了。”
司机还想说什么,她却摆了摆手,独自一个人要上楼做普拉提去了。
*
‘啪嗒——!’沾了墨的毛笔被丢在了地上,墨点顿时飞溅到画纸上。
沈然坐在地上,她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而随着她目光望去,那书桌上横亘在前的是一幅刚完成的泼墨山水画。
枯笔落山,残墨拟水,整幅画都是静物,半点没有灵动之处所在。
可偏偏这一幅画展现出来,没有丝毫的宁静致远,反倒是山雨欲来的意味。
... ...这幅画,完全不符合她的风格。
沈然心绪极乱,她脑子里的过往就像是走马观花一样一一浮现。
地板冰凉,她却思绪飘远,想起之前在顾家过年时的情形。
——“又在卫生间躲着?”
“算了,别叫她,小女孩害羞。”
顾老太太说完,径直往楼下走。
这天年初二,不少商界朋友都要来拜访,光是顾家家族里的人前来也又百来号人。
热闹非凡的景象,和沈然这样年纪小的外人是格格不入的。
所以每次她都躲在卫生间,大家心照不宣,谁都没有阻止,也不会喊她下楼。
她自己坐在厕所,好像隔绝了外面的喧闹,就这么硬捱着时间一分一秒度过。
可随即,卫生间的门就被人敲的震天响。
“沈然,出来!”
沈然猛地抬起头,是顾闻时的声音。
紧接着,她又听见他不耐说:“我数到三,不开我就把这扇门砸了。”
她紧张看着门把手,有些不知所措。
“一、二... ...”
顾闻时在门外,他张口准备喊下一个数字时,就看见卫生间的门小小的开了一个缝隙。
沈然走了出来,明显的局促不安。
顾闻时上下看了看她,怀疑的问:“我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怎么一点都不长肉?”
她接来顾家一年了,还这么瘦,老头子又觉得是自己欺负她不给她饭吃了。
这话是少年别扭的关心,可沈然没听出来。
她以为他是刁难人,就又想躲进去。
顾闻时没给她这个机会,直接挡住她,把自己的围巾绕在了她脖子上。
随后抓住她的手,直接带她下了楼,不顾客厅那帮人的眼神,他径直带她去到了自己朋友面前。
顾闻时此刻还没有沾染半点商场的沉稳算计,他只有少年的意气风发。
他大大方方的介绍:“沈然,我的人。”
仿佛是向全世界宣告,她是他的人,他罩着的。
这话一开口,沈然心猛地一跳。
时过经年,她回想起来,总忽略不掉围巾上草木香,和他握住自己手的温度。
可是后来,她又听见他说。
“沈然啊,我只是把她当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