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轻羽轻轻笑了笑,伸手摸上了墨惊尘的脸,“果然不是你,你们只是长了一张一样的脸而已。”
她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缓慢地说:“我又要死了,如你所愿,你是不是很开心。”
“都说人死之前,都会学会宽容,但是……”容轻羽深深喘息,“但是我依然不能原谅你。”
白至岑剑眉紧蹙。
他看着容轻羽恍惚的神色,知道这些话不是同他说的,但是容轻羽悲痛的表情,让他心里发酸,说不上是何种滋味。
“别说话。”白至岑握住了容轻羽轻抚他脸的手,将她冷得像冰疙瘩的身体搂入了怀里,“我不会让你死的。”
“好冷啊。”容轻羽已经彻底陷入了昏迷,含糊不清地喃喃。
山崖间的风很大,将人的身体的热度都带走了,白至岑抱着容轻羽朝着背风的地方靠了靠,将手掌递上了容轻羽的背,源源不断的热度涌入了容轻羽的身体。
容轻羽的脸色渐渐好了一些,她朝着白至岑怀里靠了靠,汲取温暖。
白至岑抿了抿唇。
他看了一眼容轻羽纤长细腻的腿上,潦草绑着的绳子。
不知道是绳子勒得太紧,还是毒素蔓延,她白皙的腿已经呈现绛紫色。
白至岑眉心深锁,解开了那绳子,低头将唇贴上了容轻羽被毒蛇咬伤的伤口。
唇贴上她肌肤的一刻,容轻羽僵硬的身体猛地一动,“别……别碰我。”
她伸出手想要推开白至岑,手落在他肩上,却像一片羽毛垂落,毫无生气。
白至岑想起她平日里蛮横、雷厉风行、古灵精怪的种种模样,不由心酸。
他握住了容轻羽的手,嘴里吸出一口乌黑的血液,吐了出来。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于是又将唇覆了上去。
容轻羽醒来时,身体还有些虚弱。
睁开眼,看到山间萦绕的薄薄雾气,小声呢喃道:“我死了吗,原来死后是这样的啊,呵,感觉还不错。”
“哼,你想死,我还不想。”
头上劈下一道冷厉的声音。
容轻羽抬起头。
白至岑面色不虞,眸子冷漠下掠,毫无情绪地盯着她,“如果醒了,就起来,我胳膊都麻了。”
容轻羽琉璃似的眼珠轻轻转了转,像是没听懂他的话,少了平日常的防备和精明,多了见些鲜见的迟钝。
白至岑喉结滚动了一下,猛地撇开了眼。
从脖子道耳根都红了一片。
容轻羽思绪终于回笼,这时才察觉,她一直躺在白至岑的怀里。身上裹着的是他青灰色的宽大外袍。
容轻羽也有些赧然,咳嗽了一声,不动声色地离开了白至岑的怀抱。
“谢了。”
“无事。”怀里骤空,山间的风像都吹进了心坎里,白至岑眼里是难掩的失落,嘴上的话依然冷硬。
容轻羽朝上看,悬崖陡峭,看不到尽头。
她好奇地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这片悬崖那么大,要找到一个人并不是那么容易。
白至岑沉默了。
容轻羽看他副模样,知道他又犯别扭了,打趣道:“难不成你是想赔我殉情,哪知误打误撞就落下来看到了我?”
白至岑眼皮一跳。
这容轻羽是不是装晕的,竟然什么都知道。
容轻羽:“你沉默,我就当你承认了。”
白至岑愤怒地盯着她,“简直胡说八道。”
见他一副气血不畅的模样,容轻羽也觉得自己这个玩笑开得有些荒诞,她和白至岑才认识多久,他怎么可能因为她而殉情。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白至岑救了她,这是不争的事实。
面前的人怎么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容轻羽闭了嘴,没有再逗他。
现下当务之急是从这鬼地方出去。
她观察着四周的崖壁,皱眉道:“这么高,要怎么上去。”
白至岑冷哼了一声,“爬上去。”
容轻羽瞪大眼,觉得白至岑应该也是神志不清了。虽然悬崖上有许多枝藤可供攀爬,但目测距离少说千余米,要爬上去绝非易事。
“白少侠,你可真会开玩笑。”容轻羽自嘲一笑,“换在从前,我倒是可以试一试,但是现在我余毒未清,走两步都忍不住大喘气,怎么可能爬上去。”
白至岑深深看了容轻羽一眼,承诺道:“只要有我在,你不必担心。”
他顿了顿,垂下眸子,“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是不会扔下你的。”
不论是同生,还是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