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他扬起头，将酒液一饮而尽。
酒香味在唇齿间蔓延，墨惊尘一眨不眨地看着对面坐着的容轻羽，似一朵轻云出岫，不染尘埃。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醉了。
墨惊尘笑着继续说：“命中注定，是我母妃去世前告诉我的，只要魅影选中的人，就是我命中注定的人。”
容轻羽轻轻蹙眉，难道刚刚魅影落在她肩上，就是选中她了？
可是不对。
在这之前，墨惊尘就说过这话了，难不成她能未卜先知。
墨惊尘就爱看容轻羽蹙眉沉思的模样，容色里有难得一见的天真，勾得他一颗心直发痒。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墨惊尘知道容轻羽在想什么，他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一点一点地抛出话，诱着她。
他喜欢容轻羽的视线，她的心，她的思想，都跟着他的感觉。
“记得。”容轻羽轻轻一笑，怎么不得。凭着司徒翼对她的敌意，如果他知道当初对墨惊尘下毒的人是她，怕是会将她大卸八块吧，“当时你在洗澡。”
“嗯，然后你闯了进来，用刀架在了我脖子上。”
墨惊尘接着说了下去。
“那时候你在屋顶的时候，其实我就发现了你。”
容轻羽不意外，她见识过墨惊尘的身手，他不可能发现不了自己。
“那你真是能装，都不准备反击，就仍着被人宰割？”容轻羽嗤笑，“有时候戏过了，是很危险的。”
墨惊尘挑眉：“谁说我没准备反击，你一传进来时，我就准备了杀招，但是……我看到了魅影。”
这下轮到容轻羽疑惑了。
“什么意思？”
“你冲进来的一瞬间，我看到了魅影跟在你身后。要知道平日里，没有我的召唤，它不会醒来的，除了我命中注定的人。”
“我想当时你闯入王府的时候，你的味道唤醒了魅影，便一直跟着你，既然你是我命中注定的人，我便不能伤害你。”
容轻羽不可置信，像是听了什么天方夜谭的故事，良久，才说道：“会不会是巧合？”
一只蝴蝶，牵扯出命中注定的荒谬之谈，她确实觉得匪夷所思。
“不行？”墨惊尘笑道，“不如我们试试，到底是不是巧合。”
“你要怎么试？”
墨惊尘笑而不语，他拍了拍手，很快一众丫鬟就鱼贯而入。
墨惊尘从容轻羽肩上，拿过魅影，放在指上，对对丫鬟们说：“如果你们谁有办法，将蝴蝶吸引到你们身上，我便重重赏赐你们。”
起初，丫鬟们都有些拘谨。
一个大胆的丫鬟，走了上来，端起一盆香气四溢的花儿。
她走到魅影面前。
魅影耷拉着触须，一动不动。
墨惊尘似笑非笑看了容轻羽一眼，那意思分明在说“你看，是不是没用。”
“下去吧，下一个再来试试。”
有第一个人开头，其他丫鬟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他们用尽了浑身解数，都不能吸引魅影半分，有些丫鬟求胜心切，几乎都想上手去抓魅影了，还没有接近，魅影就躲了起来。
“你们下去吧。”墨惊尘将她们挥退下去。
墨惊尘回头看着容轻羽，轻声道：“你把手指伸出来。”
容轻羽不愿意。
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了，容轻羽已经有些相信墨惊尘的话了，但是难道真的要伸出手去，再证明一遍么，那未免也太尴尬了。
墨惊尘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实验了。
他又给容轻羽倒了一杯酒，“你不想承认，也没关系，我能慢慢证明，我们是命中注定。”
容轻羽没理睬墨惊尘，将酒液一饮而尽。
或许是为了赶走心中的烦躁，她一杯接一杯，不由醉意上头。
她喝醉了，不会像清醒时能埋藏情绪，想什么就问了出来。
“墨惊尘，你真的想救墨迟虞么？”
“你醉了。”墨惊尘叹了一口气，从容轻羽手中拿走酒杯，“无所谓想不想吧，至少我不将他当成敌人，如果能救他，我会救的。”
“可是是他害了你。”
容轻羽醉得并不厉害，话说一半，就意识到不妥，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装模作样地去抢墨惊尘手中的酒杯，“我没有醉，快给我。”
墨惊尘于是又给容轻羽倒了一小杯，看着容轻羽垂着眸子，喝酒的模样，轻轻笑了笑，低声问：“你从哪里听说，我的腿是被墨迟虞害的。”
“咳咳咳。”容轻羽呛着了，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望着墨惊尘，“你知道？”
“嗯。”
墨惊尘轻轻应了一声。
容轻羽放下酒杯，她忽然觉得自己那点残留的酒劲儿，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墨圣人，低声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墨惊尘看了好一会儿容轻羽，笑道：“容小姐，一直你问我问题，是不是不公平。”
“你想怎么公平。”
见容轻羽上钩，墨惊尘微微前倾身体，狡黠地盯着容轻羽，一字一句道：“这样，我们一人问对方一个问题，你觉得怎样。”
容轻羽沉默了一会儿，“成交。”
墨惊尘：“我落下那个陷阱时就知道了，当时我痛极了，而墨迟虞以为我以及昏迷了过去，他和他仆人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那你为什么当时，不揭穿他？”
“该我了，这个问题等下回答你。”墨惊尘手指轻轻扣了扣桌面，眸子如鹰隼一般看着容轻羽。
容轻羽觉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当初墨迟虞带来救我的神医，可是你？”
容轻羽没想到墨惊尘这么敏锐，试图狡辩：“什么神医，我并不知道。若要说神医，整个天下只有司徒翼。”
对于容轻羽的狡辩，墨惊尘早在意料中，轻声说：“当初你给我下药时说，满江红只有你能解，宫里的太医和司徒翼都束手无策，足以证明，你没有说谎。可是随随便便就出现一个神医，你不觉得可疑么？”’
“天下之大，有能之人无数。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墨惊尘点头，笑道：“如果你不是那神医，为何墨迟虞重病，拿给所谓的他的幕僚神医不出现，他偏偏要找你。只有一个可能，便是他知道当初救我的人是你，才会笃定你能治好他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