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我能照顾自己。”容轻羽一口回绝了。
“容小姐,崔兰是自愿的。”
这话崔兰说得真心实意,她不傻,当然知道墨惊尘都是看着容轻羽的面子上,才会给她那个承诺。即便没墨惊尘的承诺,就念在容轻羽带回了贺明,她也要报答她的恩情。
容轻羽知道现在争论这些,也并没有意义。
她看了一眼那个傻乎乎地啃着糕点的宫女,越看越觉得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崔兰,她是谁?”
崔兰如实应道:“是慕容贵妃以前身边的人,自从慕容贵妃去世后,她宫里的宫人……”
“等等。”容轻羽听到这里,打断了崔兰的话,重复一遍,“你说慕容贵妃去世了?什么时候。”
“约莫一个多月前。”
一个多月前,她正在临川,但是皇帝宠幸的妃子去世,她却一点消息都未听闻过。这莫非太奇怪了。
“因为什么?”
崔兰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听人说是染了恶疾,慕容贵妃虽然是个女子,但是牵扯的朝堂之事却甚是复杂,所以父皇将这件事压了下去。”墨惊尘轻声道,俊美的脸庞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越听容轻羽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却说不出具体原因来。
当时她入宫为慕容贵妃治病,虽然她已经奄奄一息,但是只要不靠近承乾宫,就不会再犯病。怎的突然就不在了。
她看了一眼墨惊尘的双腿,忽然觉得是有人毒害她,怕她诞下龙子,威胁了谁的地位。
细数宫中的形式,容轻羽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居住在景阳宫的贤淑贵妃。
墨狄筠本来就重视四皇子墨惊尘胜过二皇子墨迟虞,如果不是墨惊尘腿有残疾,泛月国的国讯不能将王位传给有残病之皇子,怕是墨惊尘如今才是名副其实的太子。
既然墨惊尘不能构成威胁了,那放眼看去,只有受着恩宠的慕容贵妃身怀龙子,又深得皇帝喜爱,现今皇帝身体康健,怕是再未时间还有数十载的光景,如果慕容贵妃生了个男胎,保不齐到时皇帝驾崩,会将皇位传给少年皇子。
“想什么?”
墨惊尘低沉的话语在耳畔响起,容轻羽才抬起头,发现房间里除了躺在床上的贺明,只剩下她和墨惊尘两人了。
“崔兰呢?”容轻羽问。
墨惊尘笑了笑:“我让崔兰给那丫鬟找个住处,时间不早了,你还没吃饭吧,我们一起?”
这话墨惊尘问得小心,他看得出容轻羽方才是有些生气的。
“好啊。”容轻羽点点头,此刻,那压抑着的愤怒再也在她脸上寻不得了。
她看起来非常轻松。
墨惊尘住在凤鸣宫时,都住在北院里。那里是梅妃娘娘乔阮梅生前居住的地方。
她曾经听说梅妃娘娘畏寒,所以墨狄筠便命人在地下建了一层地暖。
起初觉得是夸大其词。容轻羽睡着墨惊尘进入那座雅致的小院时,才知道着绝非空穴来风的。
北院之外,寒气凛冽,吹在身上像是被钝刀子割肉似的。但是一迈进来,就想从深冬进入了暖春,温暖的气息,将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包裹起来。
院子里种满了各种植物,繁花在其中冶艳地看着,香气扑鼻。
容轻羽正打量着这院子时,一只蓝翼拖着长尾的蝴蝶飞了过来,绕着她飞了两圈,蓦地落在了她肩上。
竟然能在寒冬腊月里造成这么一座欣欣向荣的春日美景,突然看到这么一只蝴蝶,容轻羽一点都不奇怪。
“这是什么品种的蝴蝶?”她从来没看过这么妖冶的蝴蝶。
“我也不知,这是我娘留给我的,我只知道它叫魅影。”墨惊尘伸出手,触了触魅影头顶的长须。魅影立刻颤动着翅膀,回应着他。
容轻羽吃惊了。
“你说这是梅妃娘娘饲养的?”容轻羽算了算时间,梅妃娘娘去世都快十年了,这只蝴蝶最短都活了十年。
可是凭借她有限的生物知识也知道,蝴蝶的寿命非常的短暂。
十年.怎么可能!
“墨惊尘,你不会怕我吧。”
墨惊尘叹了一口气,竖起两根手指,发誓道:“如若我骗你,让你永远不会喜欢我。”
容轻羽:“……”
她垂下眸子,看了一眼落在肩膀,一动不动,像是个装饰品的魅影。
虽然墨惊尘的话又让她面红耳赤,但她知道墨惊尘没有骗他。
“用饭吧。”容轻羽快步走到了湖边的一座亭子里。
石桌上盘了几个菜,虽然不多,但是每一样都让人食欲大开。
墨惊尘紧跟而来,他挥退了守在一旁的丫鬟,亲手帮容轻羽布菜。
今日忙活了一天,早就饿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低头吃了起来。
墨惊尘看着她,没有动筷子。
“你怎么不吃?”容轻羽问。
墨惊尘嘴角缓缓溢出一点笑来,半真半假道:“我最近都在辟谷,这些都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容轻羽点点头,也不多问,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容轻羽吃饭不如一般王宫小姐那般文雅,每一样菜都只尝一点,便说饱了。她吃饭,让人觉得非常的香,她身上有种江湖儿女的洒脱。
如果不是因为这几日不能吃东西,他觉得能和容轻羽享用同样的食物,也会是很美好的一件事吧。
容轻羽吃了个半饱后,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你还记得我当初和你说的命中注定吧。”墨惊尘慢慢地开口,温和好听的声线,像流水一般在夜里蔓延开来。
容轻羽手上微微一顿,又端起一杯酒,浅浅喝了一口,道:“记得。”
她还记得彼时的场景。
那时,她觉得墨惊尘疯了,这样的疯子要避而远之。
可现在,她却和疯子坐在一起,天上是皓月昭昭,地上是人影成双。
要多暧昧便有多暧昧。
“记得。”
“你知道为什么吗?”墨惊尘看着容轻羽握在手里的那杯酒,翠绿色的杯沿有一圈水渍,是容轻羽刚刚碰过的地方。
他忽然很想尝尝那酒的滋味。
他喉咙滚了滚,伸长手从容轻羽手里拿那壶装着酒的白玉壶。
容轻羽立刻抓紧了壶口耳朵,挑了挑眉:“你不是说你在辟谷么,怎么能喝酒?”
墨惊尘抬起灼亮的眼眸,含笑看了容轻羽一眼,稍微用劲儿,就将哪壶酒抢了过来,他一边给自己斟酒,一边轻言细语道:“喝点酒,不碍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