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白至岑喃喃地喊了一声。
旋即,他爬了起来,跪在了木箱子面前,他的神情忐忑又悲锵:“师父,你……你还活着吗?”
容轻羽皱了皱眉,看到逍遥老人的眼耳口鼻里流下了血液,和银白的发丝掺和在一起。
“他已经死了。”容轻羽冷冰冰的声音,戳穿了白至岑最后的幻想。
好一会儿,白至岑才反应过来,刚刚的气浪是逍遥老人练的功所致。
他小时候顽皮,经常趁着逍遥老人午后吃饱喝足了,在水池边钓鱼,晒着晒着太阳就打起了盹儿的时候,“偷袭”逍遥老人。
但是他从来近不了逍遥老人的身,他能感觉逍遥老人周围有一层看不到的薄膜,阻止他的前进。同时逍遥老人也能察觉到他靠近。
往往这时候,逍遥老人就会闭着眼将他捞起来,抱在怀里,一老一小晒着太阳一起打盹。
可这一次,逍遥老人身上释放出来的能量,比任何时候都要强。
好像将所有的能量都一次性释放出来。
想到此,白至岑闭上了眼,将欲望滚出眼眶的湿意眨了回去。
“师父!!!!”
白至岑大声嘶吼,犹如悲锵的野兽。
他知道,他最敬重的师父,这次是真的魂归九泉了。
白至岑从绝望看到了希望的惊喜,最后惊喜又被摔得粉碎。
这种打击甚至比看到逍遥老人死在了自己眼前,还要残忍。
容轻羽静静看着白至岑跪在逍遥老人面前,麻木地用衣袖擦干净老人面前面上的污血,然后又将他散乱的头发梳理整齐。
容轻羽看了一会儿,垂下了眼眸。
突然,她发现压在箱子下的那部分无欢花的图腾都露了出来。
被鲜血充盈的凹槽里,只有箱子下面的一部分没有被血染红。
而在箱子下面的地方,硕大的一片无欢花的花瓣里,似乎有个什么暗道的痕迹。
容轻羽走了过去,敲了敲那一块地板。
声音是闷闷的响声。
白至岑显然也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低声道:“容轻羽,你到底想做什么?”
容轻羽头也不抬:“下面是空的。”
白至岑眉心蹙起,他在琉錵岛生活了十多年,从来不知道大堂里这个箱子下竟然会有暗道。
容轻羽仔细检查了那个密道,根本没什么开关按钮之类的东西。
难道开关不在这里。
白至岑冷静下来,也觉得逍遥老人的死有很多疑惑。
他看了一眼容轻羽冷静的表情,脑中白光一闪。
容轻羽说不是她杀的师父。
难道真的另有其人。
难道他真的误会他了。
容轻羽没找到开关机括,掏出匕首,准备撬开地板。
刚刚要下刀时,她动作微微一顿,抬起了头。
她没想到白至岑正盯着她,眼睛带着审视。
“我准备撬一撬地板。”容轻羽说:“不是征求你的同意,只是告诉你一声。”
白至岑抿了抿唇,别开了眼睛。
看来是没有异议了。
容轻羽将刀锋顺着那几乎看不见的细小痕迹,才插入了刀尖,白至岑的手覆了上来,从她手中拿下了刀。
容轻羽怒气爆涨:“你!”
白至岑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声音也是淡淡的:“我来撬。”
容轻羽狐疑地看向白至岑,严重怀疑固执古板的他,是不是被人魂穿了。
而被魂穿了的白至岑,黝沉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地板上那一条缝隙。
如果真的这个道上还有其他人,会不会现在就躲在这下面的暗道里。
白至岑捏紧了匕首,像是宣泄心中的恨意和楚痛似的,狠狠地沿着边罅划拉,试图将那块撬松。
可出乎意料的是,刚刚被刀锋划出痕迹的地方,不过数秒钟又恢复了原状,甚至再下刀时,比第一次还要坚固。
白至岑额上滴出了汗水。
他将所用的内力灌注进入了刀尖,猛地朝着地面插了下去。
“哐当”一声铮然响声。
容轻羽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竟然裂成了两半。
“别撬了。”容轻羽皱着眉说:“这个暗道太诡异了,用刀撬不开的。”
白至岑站了起来,大步往外走。
容轻羽叫住他:“你做什么去?”
白至岑:“兵器库里有炸药。”
容轻羽:“应该也没用。”
白至岑停下了脚步,虽然他不知道为何容轻羽会这么说,但是还是潜意识里相信了她的话。
容轻羽蹲在地上,被割伤的手还在往下滴水,可她全然不顾,眸光扫过暗道旁边凹下去的无欢花。
为什么要在的地上凿出无欢的图案,而不是纹在地上的。
这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呢。
容轻羽死死盯着地上的无欢花图案。
她看着那溢满无欢花的血槽,只有箱子下面一部分没有被血色覆染。
脑中电光火石地窜起一个念头。
容轻羽抬起手伤的手,将血液滴入了那一部分凹下的痕迹里。
血慢慢在凹槽里流动了起来,新血注入时,那些血液有了些许变化,如果非要说区别,就是死水和活泉。
刚刚容轻羽未滴入血液时,血迹死气沉沉的,但是滴入后,血迹的断裂处,就猛地活跃了起来,整个被血迹溢满的地方,犹如拥有了新生,潺潺而流。
容轻羽尝试似的,将带血的手移开,没有新鲜血液的滴入,血槽里的血又凝固住了,不再往前流动了一分。
白至岑也察觉到了这血槽的诡异之处。
“这是怎么回事?”哪怕白至岑见过太多稀奇古怪的事,并且鎏嬅岛上也不缺稀罕的物什,但是眼前的一幕,还是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容轻羽嘴角弧度很小的翘了翘。
或许就是这样的。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她的手一直伸在凹槽上,让新鲜的血液一滴一滴的滴入其中。
渐渐手中的血液再也滴不出来了。
容轻羽面不改色,直接用手撕扯开了手上的刀伤,血犹如开闸的洪水,喷薄而出。
“你在干什么,不要命了。”白至岑惊愕地看着容轻羽,又急又怒道。
这一次,不是为别的,只是担心容轻羽手上的伤势。
虽然她手上的伤,是由他造成的。
“我惜命的很,”容轻羽目光牢牢锁着血液流动的痕迹,淡声道:“用血将这个凹槽填满,或许就能打开暗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