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至岑点了点头，“是。”
容轻羽：“你怎么确定的。”
虽然这么问，但是她心里已经确定了七八分，和那群人对上的时候，他们给她的感觉就是邪门儿。
“不确定。”白至岑站了起来，眸光冷冷地扫过一地的惨景，他皱眉看向容轻羽，“你听说过苍夜天山吗？”
“苍夜天山。”容轻羽搜寻了一遍记忆，摇头，“从未听过。”
白至岑将当年的苍夜天山灭教的事，简单对容轻羽说了一遍，听完容轻羽眉心再未舒展过了。
苍夜天山全教派上下被杀的场景，和眼前的景象多相像——
割下头颅，剜掉眼珠，割掉四肢。
容轻羽习惯了那股泛着臭的血腥味后，大步走到了尸堆前。
为了验证这群村民之死是不是和破庙那群人有关，她捡起了一截胳膊，拿出匕首，将已经爬满尸斑的胳膊划开。
白至岑一把将胳膊夺过去，扔掉了，“你捡这断肢作甚？”
刚刚自己掰尸体的嘴时不觉得，现在看容轻羽这么做，白至岑心里便不太乐意。
容轻羽无语，捡起了那截胳膊，继续用刀割开胳膊的表皮组织，仔细查看里面的肌肉组织，“我这是在验尸。”
验尸？
这不是仵作做的事吗。
他也只知道容轻羽会一束，难道还会仵作的活？
白至岑看着容轻羽，微微蹙眉。
他从前听师父说过容轻羽是个养在深闺的小姐，可自从见面后，她一次又一次打破了他对她的印象。
容轻羽刚刚还恶心，现在却一脸专注地检查尸体，一边还在解说：“通常人死后，检查他的死亡时间，是看尸体的僵硬程度和瞳孔的扩散的浑浊程度，但是……”
她微微一顿，“现在尸体被分割成了这样，眼球还被挖出来了，所以这些都看不准，只有看尸体的血液凝固程度来判断，所以要划开尸体的表皮组织。”
白至岑听得云里雾里，眸子却一眨不眨地看着容轻羽的侧脸。
容轻羽终于检查好，确定时间时，额上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下意识抬起胳膊要擦汗，白至岑握住了她的胳膊，皱眉道：“脏。”
容轻羽刚刚太专注了，竟忘了当下的处境，和糟糕的医疗条件，她连手套都没有带。现在经过白至岑的提醒，才反应过来。
这些尸体暴露在荒地这么久，怕早就细菌丛生。
“哦，谢谢提醒。”
容轻羽刚想换个地方擦汗，白至岑不由分说用袖口帮容轻羽擦拭掉了额上的汗水，容轻羽怔了怔，就听他说：“你查出他们的死亡时间了吗？”
容轻羽看了一眼满地的残尸，神色凝重道：“查出来了，大约三日。”
白至岑：“那多半是他们了。”
三日前，大约也是那群人下山的时间。
可能当时在村庄里落脚，最后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将村民都杀害。
容轻羽突然愤怒道：“哪怕他们苍夜天山被西黎国君残忍杀害，但是这些普通百姓又有什么错呢，受害者最终却变成了害人夺命的加害者，黑白颠倒，何其可笑。”
白至岑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虽然已经入冬了，为了避免尸体腐化酿成恶疾，容轻羽点燃了火，将崔家村的村民烧了，才继续赶路。
离开前，黎明将至，汹涌的火光，将最后一点残夜吞噬。
容轻羽站在村口回望滔天火光，心底一阵寂静的空荡。
她问白至岑，“你相信因果报应吗？”
“相信，师父从小就这样告诉我的。”白至岑以为容轻羽是在憎恨那些加害崔家村人的苍夜天山的人，安抚她道：“他们会受到惩罚的。”
容轻羽怔了怔，微微勾了勾唇。
如果真有因果报应，那她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她是那个因还是果？
她倒是是来寻仇的，还是来还债的。
容轻羽第一次觉得，想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比她想象的还要难得多。
见容轻羽愁眉不展，白至岑想要说什么，嘴唇张合了两下，最终吐出一句，“走吧，我们先去鎏嬅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