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把丞相说得大汗淋漓。
这个疑问他自然可以解释。
但问题是，李云潜的准备太过充足，几乎把所有的要点全部提出来，解释并不能消除众人对吴皇后的怀疑。
毕竟能够满足其中一点的人有，可是满足全部条件的人却不多。
李云潜说道：“卷宗被烧，而且能拿到的线索实在有限，希望父皇能让儿臣提审皇后身边的姜嬷嬷，也就是前皇后身边的三等宫女。”
李默炎其实很清楚，当年的巫蛊案，必定没有那么干净，他只是急于收拢兵权，也不希望陈月娘坐在皇后位置上，才对一些破绽视而不见，直接定案。
只是他没想到，幕后扎小人诅咒他的，很可能是他颇为信任的吴皇后。
一想到，自己的枕边人每天晚上都在诅咒去自己去死，李默炎就觉得心惊肉跳。
他冷声吩咐：“查，给朕好好的查！去把姜嬷嬷抓过来！”
他一声令下，立刻由属下到后宫抓人。
此时，慈宁宫中。
一名小太监正在绘声绘色的表演之前大殿中发生的事。
他说起李云潜即将被削爵，贬为庶人，语气更是一波三折，十分引人入胜。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起这个结局，但每一次说其实细节都有些不同。
皇后却没在意这些，她只顾听得高兴。
没有什么比听到一个仇人马上就要倒霉，更让人感到舒服的事。
想必除掉李云潜后，小八也能有点气势，前去争夺太子之位。
就在这时候，她听到外边有脚步声到来。
不多时，一个侍女就快步走进来。
见她脚步匆匆，皇后问道：“如何，李云潜受到什么惩罚，是被贬为庶民，还是被圈禁或者罚去守皇陵？”
侍女满脸慌张，猛的跪下说道：“九皇子无恙，只是，只是……”
“李云潜居然没有倒霉，你结结巴巴的，到底要说什么？”皇后面色猛的沉下去，“你要是连话都说不清楚，这张嘴就别要了！”
侍女的脸色越发苍白：“陛下马上就要派人过来抓姜嬷嬷了！”
“怎么会这样？”皇后猛的站起身，满脸不可置信。
刚刚她还听闻，李云潜即将倒霉，怎么眨眼之间，皇帝就要来抓她的身边人？
她怎么也没想不明白，短短时间内，事情为何会有那么大变化。
但现在并不是多想的时候，最为重要的，是赶紧叮嘱人不要乱讲话。
她心中一时间有些后悔，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妇人之仁，留下姜嬷嬷。
姜嬷嬷就站在旁边，闻言脸色难看，同时又有点解脱的舒畅。
陈月娘和现皇后其实是一起被抬进李默炎府中的，只是一个是正妃，一个是侧妃。
后来李默炎成为庆帝，陈月娘也顺理成章，被封为皇后。
现皇后无比嫉妒，一直在想方设法让陈月娘丢掉后位。
想了许久，她终于找到方法，就是让与自己从小长到大的贴身丫鬟姜嬷嬷，去陈月娘身边，想办法找到把柄。
却没有想到，陈月娘做事滴水不漏。
直到李默炎登基第二年，吴皇后发现，皇帝对陈月娘非常不满。
也就是在那时，她想到了陷害陈月娘的方法。
事情确实十分顺利，就连姜嬷嬷也安然脱身。
因为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吴皇后继续重用姜嬷嬷。
可谁能想到，时隔十六年，李云潜会忽然给前皇后翻案，还准确找到了姜嬷嬷头上。
吴皇后抓住姜嬷嬷的手：“你一直是我身边人，做事最为贴心，我对你一向非常放心。”
“等这件事情过后，我就放你出宫，让你与孙子共享天伦。”
姜嬷嬷心中发冷，皇后哪里是在跟她说贴心话，分明是在威胁，如果她胆敢乱来，她刚出生的小孙孙，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她挤出个笑容：“在老奴心中，娘娘一直都是昔日对老奴最好的小姐。”
她抓住袖子，这里放着鹤顶红，一旦扛不住大刑，她就自杀。
正说话间，就有侍卫进来，抓着姜嬷嬷就走。
看着人被带走，皇后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翳。
李云潜的能力确实超乎她的想象。
她当初就不该为了看敌人笑话，留下那个小兔崽子。
如今她不仅担心李云潜查出当年的真相，还担心李云潜认回生母，恢复嫡出身份。
如果是那样，她的儿子确实很难跟李云潜争。
皇后这边忧心忡忡，另一边，丞相的脸色也很难看。
也不知李云潜到底查出多少，就怕对方手上掌握太多证据。
正在这时候，侍卫压着姜嬷嬷过来。
姜嬷嬷跪在堂下，满脸慌张。
李云潜问道：“你昔日在前皇后跟前伺候，可知道，炎武三年，前皇后为朕缝制了一套丝绸衣袍？”
姜嬷嬷作出回忆的模样：“好像确有此事，前皇后不擅女红，制作时颇为辛苦。”
李云潜又问道：“当时裁剪衣物剩下的布料，你放在哪里？”
姜嬷嬷回答：“自然是按照规矩处理。”
接连两个问题，都不难回答，姜嬷嬷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
如果只是问这些，倒也没什么，跟十六年前她被审问时面对的难度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李云潜又问：“以你的年龄，应当早就可以被外放出宫，去过含饴弄孙的生活，你为何还留在宫中？”
姜嬷嬷说道：“老奴是作为二皇子的母，留在宫中的。”
周围的大臣都有些不耐烦。
李云潜问来问去，都是一些日常细节，不仅琐碎，没有条理，而且听起来跟前皇后根本毫无关系。
李默炎也面色难看，但是却没有打断李云潜。
因为在姜嬷嬷到来前，李云潜就提出过，需要给他一刻钟审问时间。
期间不管他做什么，其他人都不能打断，要不然就是参与了陷害前皇后的事情。
前皇后的事，死了不少人，跟其扯上关系，让人觉得很晦气，没人愿意惹一身骚。
所以大堂之上，只剩下李云潜与姜嬷嬷一问一答的声音。
这时候，李云潜已经说道炎武二年，庄园外的槐树林被砍伐的事。
他语气阴森：“槐树聚阴，所以当年槐树才会被雷劈，其实人常年接触槐木，也容易出问题。”
“出什么问题？”姜嬷嬷下意识的问道。
在这一问一答间，她对李云潜的防备心大减，觉得对方不过如此，一直紧绷的身躯也松懈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