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月不卑不亢的笑了笑，“我们夫妻俩打算办个服装厂，这不手里资金不大够，打算从厂里买些瑕疵缝纫机来用。”
“钱不太凑手是吧？”老伯大手一挥，当即对着儿子说道，“他们都是好人，帮了我的忙，你给他们便宜点。”
闻言，副厂长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满脸为难的开口道，“爸，你讲点道理，本来折价卖给他们，厂里已经很亏了，再便宜，我们就要亏本了。”
副厂长算是个孝顺儿子，他母亲逝世得早，是他爸当爹又当妈的辛辛苦苦把他们兄弟几个拉扯大。
本来是想把老父亲接到县里享福的，谁知道媳妇和他不对付，说有他爸就没她。无奈之下，他只是把他爸丢在农村。
他爸难得这么喜欢一个闺女，更难得的是亲自开口让他做某件事。
副厂长抹了把脸。苦哈哈的说，“真不是我不想帮，这是厂里的决定，不是我能做主的。”
老伯拉着脸，哼了声，“还说自己是厂里领导呢，这点小事都做不了主，我看你就是个普通工人，吹牛皮。”
副厂长，“……”
赵月感受到副厂长的有心无力，况且她和袁野只是随手帮了一下，真正算起来，他们也没做什么，帮的时候，也没想过要别人回报他们。
于是，她对老伯露出个温和的笑容来，轻声说，“副厂长有他的难处，咱们还是别为难他了，就按照厂里的规矩办事，没关系的。”
冷阳下，她那张脸白得发光，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长得好看的人本来就容易获得别人好感，听到这番识大体的话，副厂长对她高看一眼，没有挟恩以报的人，他也乐得卖个好。
思忖了几瞬，他拍板道，“没法便宜，但我可以做主给你们赊账，两年内还清，不收利息，你看怎么样。”
“这可真是太好了，非常感谢你。”赵月满脸喜色，毫不掩饰。
随即，副厂长带着赵月进厂。
厂里工人们各司其职，在机器上进行流水线式生产。
副厂长把他们领到最里面那间房，里头摆着一水的缝纫机。
因为老爹在旁边看着，副厂长给赵月挑的，几乎都是全新又没啥大毛病的缝纫机。
赵月看了十分满意，抓紧时间跟他签订购买协议，在纸上盖手印签完字，这事就算彻底落实下来。
一下子卖出积压着的货物，还收了笔不菲的首款，副厂长心情不错的开口道。
“十台缝纫机你们也不好搬，这样吧，好人做到底，后天我叫辆拖拉机给你们运过去，也不多收，你们给来回油钱就行。”
这年头工人阶级可是牛逼哄哄的存在，不像现代商场里买衣服，店员都能给帮忙邮回家里，副厂长这话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赵月脸上笑容没落下来过，她点了点头。
事情很快商定完，赵月就陪着金小雨回到百货商店。
在经过外面小吃店时，赵月买了袋糖炒栗子。
金小雨以为她是买给自己的，艰难推拒，“上次国营店里，你们请我吃肉丝面已经是谢礼，这我可不能收。”
赵月噗嗤一声笑出来，“知道知道，你想得美哩，才不是买给你的。胜男不是帮你看摊子吗，不得感谢感谢人家。”
这本该是金小雨做的事情，而她刚才没想到这一点，怔愣过后，金小雨满脸感动得拉着赵月的手。
“月儿，你想的真周全！你真的聪明又有能力，以后你就是我亲姐妹！”
“行了，咱走吧。”
经过这一遭，两人感情好上不少。
刘胜男本来对金小雨擅自离岗，让她帮忙照看摊位的事情有些不满，然而被塞了袋糖炒栗子之后，负面情绪瞬间荡然无存。
她接过栗子，喜滋滋的说，“不就看个摊位能费啥事？再说你回得也快，我也没干啥，你就买这个贵的东西给我吃，真是破费。”
拿着吃的，她也没吃独食，和赵月金小雨分着吃，三人边吃边聊天。
等了半个钟头，袁野带着一堆布料回来了。
赵月便绘声绘色的跟他讲买缝纫机的事，听得袁野直诧异挑眉。
解决了这桩大事，袁野紧绷着脸登时松懈不少。
因为自行车后座上放着布料，没法坐人。赵月只好坐在前面的横杠杠上面。
袁野怀里圈着小娇妻，冷峻的脸上看着面无表情，载着个人和死沉死沉的布料，脚底下却蹬得飞快，毫不费力。
北风呼啸，刮在人脸上宛如刀割。
坐在后座上，赵月还能将脸躲在袁野背上，坐在前面，她就难受了，只能扭着身子，以不可思议的柔软程度，将脸埋进袁野怀里。
面对媳妇儿的投怀送抱，袁野不露痕迹的翘起唇角。
县里即便是水泥路，路上也有挺多石头沙子，赵月坐在横杠杠上，屁股颠得她难受极了，情不自禁嘤咛出声。
袁野微微低下头，硬邦邦的下颌抵上她头顶，男人声线低沉紧张，“怎么了？”
赵月闷声闷气回答，“坐得不舒服，屁股疼。”
现在距离车站还有段路，袁野浓眉微微拢住，语调含着抹急切意味，“要不我下来推着走。”
“那也太慢了！就这样吧，等会儿就到车站了。”赵月满脸抗拒。
男人垂了垂眼睫，沉吟道，“这样，我拿布料给你在前面垫着，多少能让你舒服点。”
赵月听了也有点意动，她咬着唇，犹豫不决，“这样不好吧，万一把料子坐坏了呢？”
“那就留着给小宝做衣服穿！”
“为啥是小宝，不给宝华她们呢。”
她以为男人多少有点重男亲女，谁知，袁野义正言辞的说。
“以前没条件就算了，有条件，怎样也不能委屈你和闺女，小宝是男娃，多吃点苦是好事。”
“……”
行吧，你赢了。
两人坐客车回到镇上，袁野心疼赵月，直接叫了辆牛车，把布料和自行车都搬到牛车上面。
车轮压在田野上。
就，很高调的回了桃花村生产队。
正在地里上工的人，看到这一幕，全都不约而同的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