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两位厂长回来啦。”
“哎呦，可不是嘛，牛车上堆满了布料呢，看来服装厂是真的要开起来啦。”
旁边的人翻了个白眼，“大队长都发话了，还能有假？走，看看去。”
这会儿没啥活干，记分员就在地里看着，不但没阻止别人看热闹，自己也跟了上去。
牛车在村口停下，袁野把布料绑在自行车后座上推着走。
赵月在后面闲庭散步般慢悠悠走着。
桃花村生产队社员们满脸稀罕的围绕上来，全都目光灼灼的盯着布料看，大胆点的，手往自己裤腿上擦了擦，小心翼翼摸了摸布料，嘴角咧开笑容。
“这布料摸着真舒服，怕是不便宜吧。”
赵月闻言，弯了弯唇，笑着说，“确实不便宜，咱们要做就做高端服装，布料和做工都得是最好的。”
周围人听了，忧心忡忡道，“这么好的料子，要是做不好，那可真是太浪费了。”
“不会。”顿了顿，赵月轻笑，“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才有招工考试。我们要最大限度的避免这样事情发生。”
社员们听了，恍然大悟，“难怪你们招工条件那么严格，不严格不行啊，不然被哪个工人坑了就亏大发了。”
赵月笑着点头，“是这个理。对了，两天后缝纫机到位之后，当天回举行考试，麻烦各位通知一下。”
热闹看得差不多了，社员们作鸟兽散，回田地里，路过家门口时，拐着脚步进屋，对特意请假的家人叮嘱道。
“服装厂后天搞招工考试。袁野家专门做高端服装，还是要卖给港城珠海的货呢，赶紧好好学习，可千万别给人丢脸。”
一传十十传百，这话传着传着，变成：
袁野家的服装厂专门给珠海港城那边的大首长做衣服，可得好好干，千万不能瞎糊弄。
这话虽然传得离谱，但好歹让他们暗暗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等进了厂，要好好做衣服。
与此同时，请假在屋里复习的何小小也收到婆婆从外面带来的考试时间的消息，她更加努力看书了，连晚饭都不愿意去吃。
婆婆耷拉着吊三角眼，把碗筷重重朝着饭桌上一摔，冷笑连连，嘲讽的声音，传遍家中每个角落。
“装模作样干嘛呢？有的人呐，天生就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几年前又不是没参加过高考，分数加起来都没两个巴掌多，真是好意思，我都嫌丢人！”
生怕谁听不到似的，老婆子声音越发嘹亮。
“说得好听，在家里学习。我看呐，理由是懒病犯了，想躺在家里躲懒……”
“啪——”
眼见着婆婆越说越过分，何小小再也忍不住，把铅笔往桌上一甩，红着眼睛跑道堂屋里，她咬着牙说。
“谁说我躲懒了，我在学习！”
甚至为了能多点时间，她连饭都不吃了，他们怎么能这么说她？！
何小小气得身体发抖。
老婆子被她咬牙切齿说话的狠样惊到了，半晌，才嗤笑出声来。
“就算你在学习吧，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考得过别人，高考的时候，就你一个人考个位数回来，真把人笑掉大牙。还考个啥，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你丢我们家人呢。要是你能考进去，我就去吃屎！”
听着这番极致羞辱的话，何小小眼睛彻底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每每要落下来，又被她倔强逼回去。
她想撕烂婆婆的嘴，狠狠打她的脸。
可是，婆婆说的话让她无可辩驳。
就连小学题，她做起来都十分吃力。
别说两天了，就算再多给她十天时间，她也考不过别人！
婆婆跟打了胜仗的老母鸡似的，昂着脖子，重重道，“哼，别装模作样了，赶紧过来吃饭，吃完饭把碗洗了，地别忘了扫，还有衣服，今天不洗就明天洗。”
“……”何小小握了握拳，“你们都不信我，等着，我要证明给你们看！我偏偏要考进去！”
说完，她就跑了出去。
婆家人冷嘲热讽，萧笑也看不起她。
这一次，她必须要让他们向自己道歉！
何小小她男人看她眼泪都要飚出来，不由得起身，担忧道，“不会出什么事吧，我跟去看看？”
老婆子扯住他，“找什么找？大白天的能出什么事？你现在去找就是跟她低头，好吃懒做她还有理了还？等着吧，现在去哄着，她以后就要站在你头上拉屎！”
“……”
她男人想了想，觉得不能太惯着女人了，就坐下没去。
……
下午。
袁野的房间和袁老大房间的门正对着，两个房间的构造摆设几乎一样。
赵月坐在窗户下的书桌边，准备出初中题目，一侧眼，就能看到徐芬低着头认真看书的模样。
徐芬是高中生，她应该有初中的课本吧？
赵月不确定她有没有，就走过去问，反正没借到又不会少一块肉。
她脚步声并没有刻意放轻，而此刻，她都站在徐芬身旁了，对方沉浸在知识海洋中，丝毫没察觉到旁边多了个人。
“咳咳。”
赵月不得不出声提醒，对方这才如梦初醒的抬了抬头。
“徐芬同志，你有没有初中的课本？”
看见是赵月，徐芬没什么好气，身上仿佛还在隐隐作痛，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没有！”
视线下移，赵月瞥到徐芬桌上课本。
只一眼就能确定，这绝对是初中的课本。
她没放弃，劝说道，“我借你的课本是为了出题用，这对你自己也有好处吧？毕竟出的题，就从你书里来，这样你考试也有把握一点。”
“不需要，我有把握得很！”徐芬满脸坚定。脸上神情隐隐带着骄傲和自得。
“……”
行吧，不借算了。
看来还是躲不开这个懒。
赵月没再废话，立马出门找别人家借去。
就隔壁的隔壁那家，她家小儿子铁牛就请假在家里复习。
“铁牛同志在家吗？”
看到赵月进来，立马被她的脸蛋晃了一下神。
铁牛连忙站起来，无意中对上那双清澈璀璨的眸中，古铜色脸倏地一下红了，嘴皮子都不利索了。
“在……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