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你们碰过的脏钱我也不稀罕要,这房子的砖瓦是我从砖瓦厂里一点点运过来的,起房子的时候我出了大力气,当初说好了,这房子有我的一间。”
冷冷地盯着快要爆发的胡翠花,袁野厉声道,“闹啊,最好闹到大队长那去,让村里队里的人都评评理,看这房子有没有我的一份!”
老袁家这泥瓦房在桃花村气派、显眼极了,而袁野为盖这栋房子,出的钱和力,村里人都看在眼里。
不管是不是亲生的,他出钱出力,又姓袁,胡翠花再怎么闹,也该把当初说好的,给袁野的那间房给他。
“老公,霸气!”
看着有气发不出来,脸色憋得青青紫紫的胡翠花,赵月只觉得心中的郁气一下子消散下去。
忍不住凑近袁野耳边,踮着脚尖,低声说了句。
然后。
她看到这个高大伟岸的汉子耳垂蔓延出阵阵红晕。
哟,这闷骚得不行的男人还会脸红呢。赵月暗笑。
胡翠花心知靠不住袁野,气得一口牙齿都差点给她咬烂,她眼珠子一转,大着声音吼,恨不得整个桃花村都听见。
“哎呦,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白眼狼啊,十几年不回家,一回来就要跟你大侄子抢房子!这么多年都是老大在我身边尽孝,一回来就抢房子,亏不亏心呐,哎,我不活了,死了算了。”
这时候,在山脚下割猪草割到一半的徐芬推开家门,就听到婆婆装模作样的哭闹声,她没去管,那双眼睛跟雷达似的,在院子里搜索起来。
身姿笔挺,气场强大的袁野,不需要怎么找就十分突出,徐芬一眼就看见了他,除了袁野,眼里再没旁人,她张了张嘴,眼里的情绪几乎控制不住地泄露出来。
看到大儿媳妇回来,眼睛一错不错的黏在老二身上,胡翠花那颗心呐,顿时替大儿子难受起来,连忙呵斥提醒。
“徐芬,你咋这么早回来,看看谁回来了?老二带着他媳妇这么一大家子人,是想把我这把老骨头啃烂啊!”
经过胡翠花的呵斥,徐芬这才把目光转向赵月,而女人的第六感敏锐得很,在徐芬进来的时候,赵月就发现这女人眼睛黏在自家男人身上。
两个女人暗暗打量对方。
徐芬原本是城里的知青,迫于无奈下了乡,白白净净的城里人哪能捱得住乡下农活的造,这不,十多年过去,徐芬那张脸已和农村普通妇女没啥区别,皮肤又黑又糙。
而赵月呢?
她在机床厂里工作,成天躲懒,上班摸鱼,下班回来让宝华伺候着,没晒着也没吃苦,面相年轻得很,身材也保养得好,丝毫看不出已经生过几个孩子。
互相打量过后,赵月轻蔑地哼了声。
就这样,还敢跟她抢老公?
而徐芬,在看到赵月娇花似的脸庞后,心跟针扎似的痛,即便是十七八岁的时候,她五官也没赵月长得好,更别提现在老了糙了。
但是有一点,她可是上过高中的人,而赵月也才小学毕业而已,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她看不起赵月了。
徐芬同样轻蔑地瞥了眼赵月,弯着身子放下背篓,把里面的猪草拿出来整整齐齐摆好,这才说。
“我在山下割猪草的时候看到家门口聚了不少人,怕家里出事就赶紧回来看看,没事就好。”
胡翠花可不信她这话,但那又怎么样呢,老二媳妇儿长得出挑,十里八乡也找不出第二个,而徐芬都是生过两孩子的人了,袁野能看得上她?
警告性地瞪了徐芬一眼,胡翠花声音不大不小骂了句骚蹄子,就一屁股坐下来继续编芦苇席子。
“奶,这就是二叔二婶吗?二叔有没有给我们带吃的啊?”
跪在地上玩弹珠的大柱溜到胡翠花身边,眼睛珠子死死盯着袁野和赵月。
“问你二叔二婶去。”胡翠花也跟着盯着袁野,想从他身上扒拉东西的意图表现得十分明显。
这个时代,走亲戚串门是不可能空着手的,空着手上门就是不讲究,主人家可以不留饭。
赵月瞥了瞥袁野,后者脸色冷沉如水,她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婉拒。
“你就是袁野的侄子吧?你二叔二婶这是回自己家呢,哪个回自己的家还非得带东西呢是吧,不过等以后我们手头宽裕了,肯定会带东西回来的。”
“不就是一口吃的嘛,看你这小家子气的样子,跟这辈子没吃过东西似的,平时亏你了?”
徐芬气得要去打被娇惯坏了的儿子,本着特殊心思,她丁点儿不想在赵月那落了下风。
这话里还有贬低赵月小家子气的意思,不过赵月假装没听到。
袁家三个儿子一个闺女,当初盖这房子的时候是盖了四间大屋,外面一个堂屋。
后来袁野出走,老三又在城里读中专去了,空出来的两间屋就给大柱和大妞一人一间。
现在袁野回来,他们便得腾出一间屋子来。
胡翠花没好气地,“大妞,把你屋子清干净,可别漏掉了什么,搬到你爸妈那去。”
“是,奶奶。”大妞听话的动了。
赵月倒是不讨厌这个侄女,哪能看着她小姑娘一个人动,连忙和袁野帮起忙来。
大妞和宝兰差不多大,四朵金花都对亲戚家好奇得很,毕竟长这么大都没走过几次亲戚,围着大妞说起话来。
长这么大都没去过几次镇上的大妞起先还有些局促,但很快就在几个姐妹的热情里卸下防备,和她们说说笑笑起来。
几个小姑娘边说话边帮着整理一些轻散的物品,半罐麦乳精和去年腌好的腊肉让宝华给拿出来,看着这些吃食,大妞口齿生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宝珠是个机灵又大方的孩子,当即就从兜里拿出一块金丝猴奶糖,放到大妞手里,“大妞姐,给你吃。”
金丝猴奶糖是爷爷买给她们吃的,宝珠可喜欢了,拿出这块奶糖的时候依依不舍的,但想到大妞姐说,她见都没见过大城市的奶糖,就忍痛割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