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芬小声抽泣起来,“你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你这话就搞笑了,从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袁野语气愈发不耐烦。
这女人到底有完没完,不知道自己很讨人嫌弃吗?
徐芬眼泪彻底掉了下来,正要拉着袁野好好说道说道,就听到堂屋里胡翠花那大嗓门,“徐芬你个死婆娘冲个蛋花都磨磨唧唧的,真是个不中用的废物。”
胡翠花这张嘴是桃花村出了名的毒,徐芬胡乱抹了抹眼泪,没再停留,小跑着去冲蛋花了。
蛋花里洒了点白糖,喝着甜滋滋的蛋花汤,大柱自觉比吃烤红薯高级多了,昂着头,趾高气扬地吩咐徐芬,“妈,我脚冷了,给我烧点水泡脚。”
“开水瓶就一点明天要喝的水,等会儿上了床就不冷了。”
大柱没说什么,而是望向胡翠花,叫了声,“奶。”
“你个懒婆娘,让你做点事就推三阻四的,明天再烧水喝不行吗?要是冻着我老袁家的根,看我不打死你。”胡翠花恶声恶气地威胁。
转身,对着乖孙大柱又是一副宠溺的脸,“等着啊,想做什么让你娘伺候你,奶年纪大了,先睡了。要是你娘发懒,跟奶说,奶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好的奶。”
看着胡翠花那张对孙子和蔼可亲的脸,徐芬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在老婆子鼓起的眼睛里,慢慢沉默下来。
“啧啧。”
惯子如杀子。
亲眼看到老袁家是怎么教育孙子的,赵月无语得很。
对孙女非打即骂,半点关心都没有,而对孙子,恨不得把心肝肺掏出来喂养,孩子不养歪才怪呢。
“大妞乖,再吃一个红薯。”
赵月爱怜地摸摸小姑娘枯黄的头发,又夹了个烤红薯给她。
“谢谢二婶。”
小姑娘感动极了,声音里也多了些真情实意的亲近。
喂饱了几个孩子,赵月让他们先回屋里睡。
一家七口睡一张床肯定是不够的,所以袁野拿凳子和木板走搭了张床,拼在一起也勉强够睡了。
倏地,堂屋门被推开,袁野拎着洗好的猪下水,裹着满身风雨回来,看着男人冻得有些发白的脸,心疼得不行。
“冻坏了吧,快来歇歇,红薯都给你烤好了。”
接过猪下水放在旁边,赵月捂着袁野冰冷的手,心疼得不行,赶紧拉着男人在炉子边坐下。
烤着火,袁野总算觉得没那么冷,又被小媳妇拉着手关心,面上仍是一副严肃的样子,心里却美得冒泡。
炉子边上放着三个最大的烤红薯,既能保证红薯带着热气,也不会让它烫得不能入口。
袁野迫不及待地剥开吃,倏地,一双柔软的小手在他肩头不轻不重地按摩起来。
“怎么样,力道还行吗?”
“不用给我按,你今天也累到了。”袁野长舒一口气,按住赵月的手。
“跟你比起来,我这点累算什么,等你吃完我就不按了。”赵月戏谑地说道,“到时候你让我按,我还不乐意呢。”
闻言,袁野就没再阻止,不自觉地加快了咀嚼的动作。
上辈子没有结过婚,可赵月心里门清,一味索取却不付出,就算是亲父子也受不了,更何况没有血缘关系的夫妻呢。
相互理解,相互关心才能让这段感情维持下去。
“卤料要多做一点,浇在汤汁上的汤不能省,猪杂倒可以少放一点。”回忆起上辈子吃到过的盖浇饭,赵月就忍不住吸溜了下口水。
没错,他们决定第一次就做盖浇饭!!
几下吃完了红薯,袁野长臂一伸,将赵月搂在怀里,炉子里的碳还没烧完,屋子里又睡了几个孩子,于是没有急着进屋,坐在堂屋里低声说话。
火光在袁野瞳孔里跳跃,男人性感菲薄的唇轻轻抿了抿,“月儿,你和从前真是大有不同。”
小学毕业,没什么文化的人,一次次写出让人惊艳的方案,从前爱偷奸耍滑的人,突然就变得爱事业爱奋斗了。
喝瓶农药,从鬼门关那溜一圈真能有那么大变化吗?
思想可能会转变,可从前不会的东西,突然就会了,这怎么说得通?!
袁野眸光明明灭灭,为自己惊世骇俗的想法,深深吸了一口凉气。
“你到底,是不是她?”
男人一字一顿地问。
他的瞳孔深邃漆黑,跟一眼望不到底的黑洞似的,似乎能把人完完全全吞噬下去。
赵月捏紧了手指,寒冬腊月里,后背硬生生被吓出一身冷汗!
建国后不允许成精,灵魂穿越这么离奇的事情她怎么说出口?这个思想还有些愚昧且封建的年代,她会被怎样?烧死?解剖了做研究?
牙齿轻轻打着颤,赵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干笑了下,“袁老二你说啥傻话呢你?是不是刚才把你冻糊涂了?我不是我还能是谁?”
两人对视。
袁野眼神透着探究,而赵月佯装镇定,不管怎么说,赵月打定主意死不承认。
虽然她和袁野的革命友谊升华了,她目前也十分信任袁野,但前几年那场运动还历历在目。
亲父子都能互相举报,手足自相残杀都不稀奇。
人心难测,谁能保证袁野一辈子对她好呢?
长久的对视沉默中,终究是袁野先败下阵来。
“傻姑娘。”
他无奈地笑了一下,“我和她好歹抚育过五个孩子,她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之所以不提,是不想吓着你。”
在赵月震惊的目光中,袁野声音温柔下来,“我以为我们已经能交心了,没想到你还是不放心、防备我。”
“我其实……”
也许是他掌心太过温暖,又或者是他声音太过温柔,赵月心一软,差点就把自己的老底都给交代了,幸好后面清醒过来,及时止了声。
“等你愿意的时候再说,不要有负担,是我做得不够好,才没获得你全部的信任。”袁野不仅没生气,还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赵月心乱如麻,被他感动得一塌糊涂。
鼻子也酸酸的,“别瞎说,怎么能怪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