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只有十分钟左右，手机就响了，他马上就说。
“老先生不好意思，局里有个会，我得先走一步，您有什么事儿尽管跟培训这边说。”
说完之后，趁这个机会夹着包就溜了。
老头看了一下他的背影，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下午一个小会议室里，老头让秘书约了市管局的一个处长，想问问企业注册情况。
那个王处长来了之后态度相当敷衍，直接就打官腔，说得天花乱坠，但是一点实在话都没有。
老头直接打断他问了一句。
“我说，您说的这些我听不太懂。我就想问问，是不是有一些行业还是不太好办证？对于一些新模式的情况，你们不太好接受？”
王处长愣了一下，说道。
“新生事物要有个过程，咱们要谨慎的处理，具体案例呢，我还是不太了解。”
老头端起茶杯没再问，把王处长送走了之后，旁边那个拎包的男人说道。
“董事长，这小地方的干部只会汇报材料，没啥正经事儿，我看他在这儿也估计弄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了。”
这老头没说话，但眼神有些失望。
正在这时，张文东刚开完一个会议，休息半小时，溜达下来想透口气。
可是刚走到大堂，看到那几个人，他心里咯噔一下子。
这老头不认识，但是气度肯定不像一般人。
关键旁边那个男人拎着个黑色公文包，那脚上有一个标志。
当初他去上面的时候，在一个部委的走廊里好像见过。还有那年轻秘书，像是经过严格训练一样。
种种细节拼在一块，他判断这个人绝不是凡人，要说级别的话，只怕高的会让自己也吃惊。
他立刻主动迎上去说道。
“几位领导，咱们看着有些面生，是不是也来参加研讨会的？”
老头看了一眼张文东，说道。
“不是，我们只是随便过来看看，希望没有对你们造成打扰，你是？”
张文东自我介绍道。
“我叫张文东，在咱们贵山市委工作，今天恰好在这里开会，看几位气度很不凡，我就来打个招呼。”
张文东这话很巧妙：表明他的身份，没说自己是书记，免得把对方吓跑了。
又解释为什么过来，还顺带把对方捧了一句，可谓是滴水不漏。
老头有些欣赏的样子，点头说道。
“张文东同志啊，我听说过你的大名。贵山这几年发展很快，都是你的功劳。”
张文东谦虚了一句说道。
“您过奖了，很多工作其实是刚起步，看您几位是刚调研回来？最近咱们这儿培训开会多，条件一般，要是招待有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包涵。”
老头没直接回答，指了指大堂沙发说。
“张书记要是有空，咱就聊几句吧。”
张文东更加确定老头知道自己身份，而且级别肯定比自己还高，便说。
“有空儿，正好休息，就和老先生聊一会。”
几人刚坐下，老头就开口了，没绕圈子，直接就说。
“我刚已经见了咱们这儿的几个干部了，了解了一下情况，正好碰到你张书记，还想听听你这个一把手对贵山的真实看法，尤其是营商环境。咱们就说问题、难点。”
旁边的男子和秘书一愣，没想到董事长这么直接。
张文东没有任何的犹豫，因为他知道跟大领导说话虚头巴脑的让人家烦。
“领导，您既然问了，我就说实话，贵山营商环境的事儿，这些年有改善，但问题也不少，无论是融资方面还是人才方面，我们现在都是头疼的，尤其是一网通的情况，虽然看着漂亮，到经办人的手里还能设卡。咱们最怕的就是部门怕担责任。”
张文东继续说道。
“上周一家做无人机芯片的企业，因为生产许可证的分类问题卡了。我亲自过问，他们老板才说这半个月可能有一个百万级订单就黄了，问题根源还是服务意识不强，以前的历史欠账太多。咱们现在就是一手抓贵山效率倒逼部门，超时的我就问责；另一手是真金白银的补贴，表明一个态度，引导一个方向。”
老头没有立刻表态，反而问了一个相对比较具体的问题。
“你对国家现在的培育政策在基层落地有什么建议？”
这个问题有些刁钻，但张文东几乎是脱口而出。
“领导，我觉得政策挺好的，但是要看质量，不能凑数，有些地方甚至是在拔苗助长，我建议扶持资金能采用后补助方式吗？就是说真正见到兔子再撒鹰，看到实惠再给钱，我们在市一级现在在尝试这么搞，虽然难度有些大，但是这样做更实在。”
这番话，既有宏观思考，又有微观操作。
完全不像一个普通地级市书记的水平，更像一个资深产业政策研究者。
“张文东同志，看来你对这些问题，是下了功夫研究的，不光看到问题，还有思考和尝试，很好。”
就在这时，老头的秘书接了个电话，说道。
“董事长，省里李书记和吴省长的车快到门口了，咱们去接一下吧。”
声音很轻，但张文东听到了这几个词。
他心里彻底明白了，这老头，绝对是那个级别高得吓人的国家级巨头掌门人，省委一把手和省长都亲自赶过来了！
老头站起身，对张文东伸出手说道。
“文东同志，今天聊得很好，谢谢你坦诚的介绍，贵山的工作很有特点，尤其是务实这一点我很欣赏，我们集团最近正在全国选址，投资一个研发制造基地，贵山可以认真考虑一下。”
张文东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双手握住老头的手。
“感谢领导信任，我们一定提供最好的服务和环境。”
老头点点头，在秘书和精干男子的陪同下，向门口走去。
刚走两步，省委新来的李书记和吴省长已经快步走了进来。
他们老远就伸出手，脸上带着热情甚至略带恭敬的笑容。
“老首长，您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们好去接您啊，这让我们太冒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