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东眼中寒光一闪。
“这些证据非常重要，继续收集，但要绝对保密，不能打草惊蛇。”
另一边，高天雷确实以为胜券在握，行为越发嚣张跋扈。
他不再满足于听汇报、查账本，开始直接插手具体的政府事务。
他看中了黑水河工程旁边一块原本规划为生态公园的地块，觉得位置好，想改成商业开发。
在一次由楚熊主持的规划协调会上，高天雷毫不客气地打断住建局长的汇报，说道。
“这个生态公园的规划，我认为值得商榷，现在贵山市财政这么紧张，拿出这么大块黄金地块搞绿化，是不是太浪费了？能不能调整一下规划，引入一些商业开发，既能提升城市形象，又能增加财政收入？”
楚熊说道。
“高御史，这个规划是经过专家反复论证、市人大常委会批准的，符合城市长远发展定位，而且周边居民都盼着呢。”
高天雷不屑地一挥手。
“专家懂什么市场经济？居民？他们能看到多远，我们要有发展的眼光，我听说有家实力很强的省城企业，对这个地块很感兴趣，愿意出大价钱投资建设一个高端城市综合体，这对贵山才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楚熊强压着火气说。
“高御史，这不符合程序，重大规划调整需要…”
“程序是人定的！”
高天雷极其不耐烦地打断楚熊，说道。
“楚市长，你怎么也变得这么墨守成规？现在是我在代表省委督查组跟你谈话，这点小事都推进不了？我看贵山政府的工作效率很有问题，是不是需要我向省委建议，调整一下政府班子的分工啊？”
这话已经是直接威胁了，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喘大气。
楚熊气得脸色很难看，但看着高天雷那嚣张跋扈的样子，还是把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
“议什么议！”
高天雷得寸进尺，言语间甚至流露出对省里主要领导的不敬。
“周书记那边天天讲要解放思想，要敢于担当，到了你们下面就变成这样，我看不是能力问题，是态度问题，也是立场问题！”
这番话，被与会的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地听在了耳朵里，记在了心里。
会后，高天雷更是公然接受了李宏伟在某家极其隐蔽的高档海鲜府的宴请。
赵大刚安排的便衣侦查员，巧妙地拍到了他们勾肩搭背进入会所、以及酒后高天雷被搀扶出来、塞给秘书一个明显装着现金的厚实礼袋的全过程。
“书记，证据确凿了，时间、地点、人物、过程，全拍下来了！还有音频，虽然环境噪杂，但能听到高天雷说那块地没问题，我说了算之类的话！”
张文东看着那些照片和视频，说道。
“干得漂亮，把这些东西复制几份，保存好，继续监视，看看他们下一步具体要怎么做那个项目，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高天雷的疯狂到头了，咱们的理也快攒够了。”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省城的号码。
“老领导，我是文东，您最近身体怎么样？嗯嗯，还好，有段时间没向您汇报工作了，有些情况，想当面跟您聊聊，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哦？文东啊？听说你最近遇到点小麻烦？来吧，我也正想听听贵山的真实情况，什么时候过来？”
几天后，省城，一栋静谧的小楼书房内。
张文东将一摞厚厚的材料，恭敬地放在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面前。
老者正是退下来多年、但余威犹存的周老书记。
“老领导，打扰您清净了，贵山的情况，大概您也听说了些。这是我最近休假期间，整理的一些东西，您看看。”
周老书记戴上老花镜，一页页仔细翻看。
看到高天雷接受宴请、疑似收受礼袋的照片时，他重重地哼了一声。
听到录音里高天雷狂妄的“我说了算”、“周书记那边天天讲要解放思想”等只言片语时，老人家的手掌拍在沙发扶手上！
“混账东西，这哪里是督查？这是土匪！是钦差大臣下来刮地皮了，堂堂省督查御史，如此目无法纪，插手地方事务，甚至公然非议省委主要领导，谁给他的胆子！”
他抬起头，看向张文东说。
“文东，这些材料，属实吗？”
“绝对属实。”
张文东迎着他的目光，坦然说道。
“照片视频来源清晰，录音虽然环境嘈杂，但关键语句可以做技术鉴定，关于他违规施压调整规划、为特定商人铺路的事情，参会的多位同志都可以作证，资金往来线索，虽然隐蔽，但已经初步摸到方向，需要上级纪委进一步深挖。”
“好！好啊！”
周老书记气得笑了起来。
“姜云山真是带了个好干将，无法无天，真以为这天下是他的了，文东，这东西放我这，我虽然退了，但还没死，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去省委拍桌子，这东西，我亲自给你递到该看到的人手里，我就不信，还没个说理的地方了！”
“老领导，您别动气，注意身体。”
张文东连忙扶住他。
“我身体好得很，看见这种东西，我才更得好好活着，看看这些人是个什么下场！”
周老书记摆摆手，小心翼翼地将材料收好。
“你回去吧，安心等着，记住，没动静之前，你必须沉住气。”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份内容相似的匿名快递材料，也通过特殊渠道，摆在了省都察院一把手李书记和省纪委书记的办公桌上。
材料更为详尽，甚至包含了高天雷秘书与商人李宏伟多次秘密接触的时间地点清单，以及高天雷下榻酒店远超标准的消费记录。
省都察院李书记看着材料里高天雷那些狂妄的言论，特别是绕过他直接向姜副巡抚汇报工作的细节。
“高天雷，你好大的狗胆！”
而网络上，一些关于省督查组领导贵山耍官威、钦差大臣住豪华酒店吃天价海鲜、疑干涉地方规划欲盖公园建商场的帖子和微博也开始悄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