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高兴没多久就变味了，不知哪个大V把视频转到微博，配文。
“贵山这马屁拍得震天响，张书记会不会变味？”
这下捅了马蜂窝。网友看热闹不嫌事大。
“这是领导还是玉皇大帝，放过领导吧，你们是文旅局还是马屁精局？”
“把张书记快黑成炭了，不会真好这一口吧？”
评论区彻底沦陷，真上了热搜，却是负面热搜。
监测室的小刘看到后脸色大变，冲进何满春办公室。
“何主任，炸锅了，文旅局发了个视频把书记夸上天，网友全在嘲讽！”
何满春点开链接，差点喷茶。
“马斌这傻缺想干啥？捅马蜂窝了！”
他立刻打电话给文旅局局长臭骂。
“老周，你手下那个马斌脑子坏了，发的什么鬼？马上删，出事儿你负责！你们文旅局是不是都脑子进水？”
周局长被骂蒙了，点开视频差点晕过去。
“何主任，我真不知道，马上处理！”
马斌还美着呢，手机响了，一看是局长。
“您看到效果了吧？数据杠杠的，张书记肯定夸咱们！”
周局长怒吼道。
“我看你个六条，马斌，立刻把视频全网删除，一条不许留，否则后果自负，你个傻子闯大祸了。”
马斌被骂傻，还不知道咋回事。
“局长，这不挺好吗？您发这么大火？”
周局长嚷道。
“好个屁，网上把咱们骂出花了，说是高级黑拍马屁，何主任电话打来了，说张书记最讨厌这样！你等着挨处分！”
马斌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连忙让小王删视频。
再看评论，他知道完了拍马屁拍马蹄子上了。
视频虽删，但截图录屏早已传开，网友起哄。
“还敢删？贵山文旅出来道歉，怎么就怂了？”
风波很快传到张文东那里，何满春硬着头皮汇报。
“书记，有个事得跟您说，您别急。”
张文东问道。
“什么事吞吞吐吐的？你还有说不出口的？”
何满春递过平板。
“文旅局宣传科未经请示发了条您的宣传视频，玩脱了，网友反应大，您看看吧。”
张文东点开片段，看到浮夸词藻和特效，顿时怒了。
“胡闹，搞什么名堂！这种吹捧浮夸，谁让他们干的？嫌我不够热，把我扔火堆里烤？我看他们昏了头了。”
何满春大气不敢出。
“我看到后立刻命令删了，现在应该没痕迹了。”
张文东指着平板。
“删除就完了，网友只会说我们心里有鬼！这股歪风不是删帖能刹住的！”
他立即指示。
“第一，以文旅局名义正式道歉，承认错误，说视频内容过度夸张、脱离实际，感谢监督，并严肃处理责任人；第二，下午三点召开全市宣传系统会议，各区县局办负责人全部参加，不准请假。”
下午三点，市委会议室。
文旅局周局长和马斌坐第一排，低头不敢抬。
张文东没带稿，直接连投影播放那段视频。
会议室鸦雀无声，只有浮夸解说词和音乐，让宣传干部们尴尬又害怕。
放完后，张文东开口说道。
“都听清楚看到了吧？写这文案的是拍马屁巨匠！王科长，这么高的帽子我不敢戴。贵山的成绩是全市干部群众干出来的，不是哪个神仙皇帝吹出来的，我张文东没这么大本事！”
马斌一哆嗦，差点出溜到椅子下。
张文东看向众人。
“你们都看看网友评论：高级黑、马屁精！打的是我们贵山所有干部的脸，宣传的目的是推动工作，不是给个人贴金，更不是歌功颂德！我早说过要实事求是，多讲老百姓，你们听不懂人话？”
周局长想开口，被张文东摆手制止。
“搞这种虚的，除了招群众讨厌，有什么用？成绩不是吹出来的，文旅局立刻成立调查组，彻查视频从策划到发布的全过程，谁拍板、谁写文案、谁同意发，所有环节向社会公布。谁该处分、谁该调离，马上拿方案！”
周局长快趴下了，表态说道。
“书记放心，我们立刻整改，两小时内给结果。”
张文东语气稍缓。
“从今天起，所有官方宣传渠道整顿，再发现这种情况，主要责任人就地免职，还是那句话：对准一线，对准工人、技术员、农民，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
会议结束，众人陆续散去，文旅局几位吓得走不动道，几乎被搀出去。
很快，贵山文旅账号发布诚恳道歉声明，公布处理意见。
宣传科长马斌停职检查，相关人员批评教育、扣发绩效，全局反思。
网友舆论反转，说张文东是个好官，就手下人脑子有坑。
这场闹剧以文旅局狼狈检讨告终。
晚上张文东回家，陈芷晴递手机。
“你看，上热搜了，这次是夸你的，说做得不错，老百姓眼睛亮。”
张文东叹气说道。
“手底下人该管管了，心思不用在正道上，光添乱！”
陈芷晴倒水说道。
“这事也给所有人提个醒，你这书记不好忽悠。”
张文东回复道。
“只能这样，和稀泥最后谁都下不来台。”
何满春发来消息：“文旅局处置报告已出，您看怎么办？”
张文东回复。
“严肃处理，宣传部牵头搞基层真实宣传，要朴实，别再夸张。”
周老逝世的消息，是省委办公厅一位副秘书长亲自给张文东打来的电话。
张文东握着听筒，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书记？”
何满春看着张文东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
“周老走了，今天凌晨，在京城第二医院抢救无效。”
何满春一时语塞，周老虽已退下多年，但在省内门生故旧遍布，德高望重。
更重要的是，他是张文东初入仕途时的老领导，也是在省里最坚定的支持者和提携者。
再加上三个月前，与周老关系密切、对贵山项目多有照拂的周正明巡抚也调离本省，这让何满春后背发凉。
“这太突然了，书记，您节哀吧。”
张文东摆摆手，久久不语。
很快，官方讣告发布，市委大楼里，工作人员自发在胸前戴起了小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