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闪火石之间,阮月尘再一次睁开眼瞪过去,眼底是凌然的决心。
要么死,要么赢。
在狼扑过来的那瞬间,她用手臂紧紧勒住它的脖子,但她终究低估了狼的力气,如果是个男人还有机会,而她纤细的胳膊根本控制不住一匹巨大而凶猛的狼。
砰一声。
阮月尘摔在了地上,她来不及检查肚子。
下一秒,只见狼迅速而敏捷的飞扑了过来。
“啊!”阮月尘大声尖叫,犹如临死前的殊死搏斗,更是死前最后的怒吼。
突然,一束闪光灯发过来,漆黑的夜被照亮。
紧接着,响起“砰”一声巨响。
那是......枪声?
砰砰砰,连响了三声。
“嗷呜——”眼前的狼发出一声凄惨的悲鸣,下一秒,轰然倒在了地上。
阮月尘眼疾手快的往后倒退了几步。
等她转身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见贺寒舟朝她冲了过来。
他边跑边喊:“阮月尘!”
阮月尘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她说不清当时是什么感受,在看到贺寒舟着急的朝她跑过来,心里有感动,有庆幸,还有劫后余生。
因为巨大的枪响吸引了狼群,周围开始响起此起彼伏的狼叫声。
贺寒舟一刻也不敢耽误,将阮月尘抱了起来,飞快朝车上跑去。
这一次,阮月尘任由他抱着,没有挣扎。
在群狼冲过来之前,他们上了车。
下一秒,司机踩上油门,车子呼啸而去,身后是奔跑的狼群。
过了许久,阮月尘才意识到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狭窄的车厢里,空气安静到诡异。
阮月尘在发抖,贺寒舟也好不到哪里去,除了恐惧,还有害怕。
他怕的是,如果他晚来一步,阮月尘出了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的手始终握着她的手没放,她手心冰凉,一直在抖。
过了一会儿,阮月尘意识回笼,将自己的手抽开。
贺寒舟低下头,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她的手。
过了许久,他低声说,“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一个人走。”
他浓浓的鼻音里满是懊悔,对不起说的格外真切。
然而,阮月尘却摇了摇头,轻声开口,“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谢谢也是真的,如果刚才没有贺寒舟,她已经死了。
虽然说,要不是贺寒舟,她不会经历这些,但是这一次,是他及时出现救了她,阮月尘分得清是与非。
因此,她永远都欠贺寒舟一条命。
过了一会儿,阮月尘又问,“你答应让我走,还算数吗?”
贺寒舟愣住,身子骤然一僵。
他看着阮月尘坚定而恳求的眼神,垂在身下的拳紧紧蜷缩,又缓缓松开。
他终究还是彻底败给了阮月尘,他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我送你去。”
阮月尘松了一口气,扭头看向窗外。
贺寒舟沉默地盯着她的侧脸,垂下目光的时候,眼神落在她脚上,发现她的脚上没有穿鞋,两只脚已经磨红了,在往外渗血。
但她丝毫不在意,满心都是想着去找薄御时。
贺寒舟不禁眼睛发红,这一刻,他嫉妒薄御时,嫉妒的都要发疯了。
就在阮月尘出神之际,贺寒舟突然弯腰抓起了她的脚,阮月尘吓得往回一缩。
贺寒舟看着她说,“你的脚受伤了,我给你上药。”
阮月尘怔了怔,明白过来,但是她依旧没让贺寒舟碰,“我自己来。”
她是真的对他充满抗拒。
贺寒舟垂下眼皮,尽管她很抗拒,却执意将她的脚抓起来,放到了座椅上,“你大着肚子不方便,我来吧。”
他拿出医药箱,手指并没有乱摸,与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阮月尘便没有再动了。
贺寒舟替她清洗完,又小心的给她上了药。
不一会儿,她的两只脚都处理好了。
阮月尘说了声“谢谢”,将双脚从座椅上放了下去。
“不用。”
贺寒舟余光瞥见她身上的睡衣,又伸手脱下身上的外套递给她,“先穿上衣服,别穿着睡衣乱跑。”
阮月尘点点头,伸手接过衣服。
做完这些,贺寒舟就没有再说话了。
两人一路沉默。
这里距离京城很远,司机开了很久,天快亮的时候才到达京城。
这一夜,谁都没合眼。
到了京城,阮月尘不断催促,“再开快点。”
司机应了一声:“好。”
贺寒舟皱起眉,“别急,安全第一,就算他真的有事,你现在赶回去也晚了......”
在意识到阮月尘变了脸色之后,贺寒舟识趣的闭上了嘴。
他才是真的憋屈,千里将阮月尘送到了薄御时的身边。
抵达医院门口,阮月尘的眼底终于有了焦距,她光着脚丫就准备下车。
贺寒舟拧眉,脱下自己的鞋递给她,“穿我的去。”
阮月尘愣了一下。
贺寒舟加重了声音,故作凶状,“愣住干什么?还不快去!”
阮月尘没再犹豫,接过他的鞋就走了,她一边走,一边穿上不合脚的大鞋,别别扭扭的往医院走。
贺寒舟盯着阮月尘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直到看不见人了,他才收回视线,疲惫的撑住了脑袋,“走吧。”
阮月尘一路冲到医院,听贺寒舟说,薄御时还待在重症室。
她来过很多次这家医院,清楚的知道重症室在哪。
只是越往里走,她就越紧张。
除了重症室,再也没有其他关于薄御时的消息,不知道他伤到了哪里,更不知道他伤得多重。
来到重症室门口,阮月尘遇到了江离然。
见到阮月尘,江离然惊讶的看了过去,“月尘,你怎么来了?”
江离然只随意的瞥了一眼,见她身上穿着男人的衣服,脚上也穿着男人的鞋,想问,但没机会问。
因为阮月尘已经朝他走了过来,着急的问,“他人呢?”
江离然自然知道她在问薄御时,声音沉重道:“还没有脱离危险,二哥昏迷了三天三夜,还没醒。”
闻言,阮月尘揪住了胸口,再抬头的时候,眼底布满了泪水,声音颤抖到哽咽,“带我去见他......”
江离然点点头,将她领了进去。
因为薄御时还躺在无菌室里,阮月尘只能隔着一道透明玻璃看。
她站在玻璃门外,在看到薄御时的脸时,泪水如同决堤般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她将手放在玻璃上,隔着不远的距离,描绘着他的轮廓,仿佛这样就能摸到他。
薄御时躺在病床上,全身都插满了管子,他英俊而桀骜的眉眼此时了无生机,透着病态的苍白。
阮月尘难过到喉咙哽咽,连哭声都发不出来。
江离然走过来,见到阮月尘满脸泪水,问出他困惑了很久的问题,“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二哥的吧?”
阮月尘疑惑的看向他,她不知道江离然为什么这么问,他明明早就知道了......
看到她的表情,江离然瞬间了然,说道:“二哥以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贺寒舟的。”
闻言,阮月尘猛得怔住,她将视线从江离然脸上移开,看向病床上的薄御时。
那一刻,脑子里一道白光闪过。
所有的事情都在这一刻拼接成了一条线。
她望着薄御时,突然捂住嘴,崩溃大哭。
原来他一直以为孩子是贺寒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