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里施瑞山正跟一妻一妾说着官印失而复得的事儿，都头周新去而复返，让三人大感意外。
看到周新满头大汗，施瑞山知道一定有大事发生。
“周都头你别急，坐下来慢慢说。”谷秋秋给周新倒了一杯茶。
“这茶我就……就不喝了。”周新努力平复心情，“县令大人啊！那些……那些西夏党项商人，他们……他们都被杀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呢？”施瑞山吃惊不小，“那些党项人不是被镇戎军给带走了么？我当时恳求曹将军放人，可是他……周都头你怎么知道他们被杀了？在哪儿被杀的？”
“这个……”周新有些犹豫，“方才我从驿馆出去，没走多远就碰见一个衙役往这边来。见了我之后，跟我说捕头赵石左他们抬着尸体出西城门去乱坟岗那边，在那里遇见党项人驼队被抢，连人也是都给杀了。”
施瑞山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于是让都头周新去找通判李德隆跟主簿陈良机去了。
“夫君，那些党项人……会是被曹将军给灭口了么？”谷秋秋第一个想到能做出这件事的人就是曹将军。
“这帮丘八，抢东西也就算了，干嘛还要杀人啊！”施瑞山有点儿后悔，“如果当时我再坚持一下，或许那些人就不会遭此大难了。”
谷秋秋不想施瑞山为这件事过于自责：“也不见得，曹将军真要是对西夏商队起了杀心，也可以在途中向他们下手。”
………
都头周新带着通判李德隆和主簿陈良机来驿馆这里找到县令施瑞山，四个人一起骑着马奔向西城门外的乱坟岗。
乱坟岗处于西城门外，是一片荒凉的墓地，也是刑场的所在地。
平添了这么多具尸体，衙役们挖坑的工作量就高出许多。
“县令大人，你们总算来了。”捕快班头赵石左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赵班头，这帮人被谁给杀了？”主簿陈良机四处搜寻，“抢了货物不说……怎么还把骆驼都给砍死了呢！”
“县令大人，你看这……”通判李德隆把目光投向县令施瑞山。
短短几天接触，李德隆已经把施县令当成了他的主心骨，彻底放下了心里芥蒂。
然而施瑞山却难以承受来自通判李德隆的信任。
自从穿越到大宋，施瑞山一直疲于奔命。他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控不了，更别提顾及到其他了。
好在施瑞山是个乐天派，他相信“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这句亘古不变的名言，抱着凡事走一步看一步，活一天赚一天的态度。
施瑞山一时给不了李德隆想要的答案，转而问在现场一直忙活的捕快班头赵石左：“赵捕头，你们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没有？”
“回县令大人的话，货物都被抢走了，这里只剩下……只剩下这十几匹死骆驼。”赵石左说话时不经意地眨巴了一下眼睛。
“通关文牒呢？”施瑞山看出赵石左心虚，“其他的我可以不追究，通关文牒一定得给本大人找到。”
“通关文牒？”赵石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没发现有通关文牒啊！”
捕快班头赵石左真没拿通关文牒，但是他这么一说，也证明了他搜了这些尸体的身。
施瑞山突然翻脸：“既然这样，那你们把从这些人身上搜出来的东西都上交给本县令吧！”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啊！”捕快班头赵石左随后面向一众衙役，“你们谁拿了通关文牒，赶紧交给施大人！”
衙役们愣在原地，互相间投去了不信任的眼神。
“县令大人你看这……他们不会私藏通关文牒的。”赵石左觉得施瑞山是想借此事向大家捞油水，“施大人请放心，按照规矩，我们得到的东西……我们会拿出一半来孝敬县令大人的。”
“通关文牒根本就不值钱，谁拿了去也没有鸟用。”主簿陈良机跟着忽悠。
施瑞山理都没理赵石左，也没搭理陈良机：“你们听好了，我施寿说话算话，我只要通关文牒，其他东西绝对不要。”
“施大人神机妙算，知道通关文牒一定在这里。”通判李德隆跟着帮腔，“按照大宋律法……”
“通判大人……县令大人，你们冤枉我们了，我们真没发现什么通关文牒啊！”一个衙役站出来喊冤。
“是不是在那个人身上？”一个有了些年纪的衙役指向一处刚挖好的土坑，“方才小人帮他整理仪容之时，仿佛看到了那东西，所以就……”
常言道这：人老奸，马老滑。
施瑞山顿时明白。
什么整理仪容，分明就是这老衙役觉得通关文牒看上去不值钱，而且还容易惹祸上身，所以才想让它跟尸体一起埋葬于地下。
“还不赶快再搜一搜啊！”陈良机催促。
捕快班头赵石左率先跳进土坑。
土坑并不深，衙役们也不可能费力去挖那么深的坑去埋人。
“施大人找到了！”赵石左如获至宝一般跳出土坑，“大人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施瑞山哪里能看明白那玩意儿，他找通关文牒，只是想知道上面记载有多少人，以便处理后续。
“通判大人，你先看看吧！”施瑞山把通关文牒塞到李德隆的手里。
李德隆并没察觉施瑞山看不懂，而是认为县令大人对他这个当通判的县衙副手很信任。
主簿陈良机也把头凑了过去，李德隆却没有想要跟他共享的意愿。
这种情景也是施瑞山想要看到的。
做领导就要懂得在下属中制造矛盾，只有这样，下属才不会齐心协力地一起对付他们的上司。
大概看了看之后，通判李德隆问捕快班头赵石左：“赵捕头，这里发现了多少具尸首啊？”
“一共二十人整。”赵石左又想了想，“不包括那些抛尸于此地的西夏奸细和那个账房先生。”
“施大人你看这……”李德隆手指通关文牒上的名录，“这里写明了二十一人。”
“本官知道了。”施瑞山收回了通关文牒，“这么多死骆驼，搁这里也白瞎了，还是找人拉回去分着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