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连城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当众揭了脸皮。
这个人还是他女儿。
他吸气说,“那好,你要是能治好,股份我会给你。”
“不不不,这股份本来就是我应得的,公司都是靠我妈妈我外公起来的,要是我一分都拿不到,你们的良心也过不去是不是?”
纪南乔笑意盈盈,一副闲话家常的模样。
“……是,南乔说得有道理。”
楚云气得牙根发痒,恨不得扑过去将她活活掐死,早知道她会提这样的要求,就不该让她回来参加什么家宴,敢情她们还被算计了。
她还那么得意,好像他们都得配合她似的。
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她硬生生压了下来,忍着怒气说,“这些都是你们父女之间的事,你们商量着来。哦,对了,厨房还有道菜,我特意叫人做的,我去看看好了没。”
说完,她起身离桌。
纪连城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大女儿,感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真地了解过她。
以前他忙着做生意,忙着应对一些人,很少关注她。
他想着,家里有楚云照料,而且将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照料,应该没什么大事。
没想到后来发生意外,如今她已经变了模样,甚至句句带刺,好像是一只时时刻刻都竖着尖刺的刺猬。
思忖片刻,他缓声说,“乔乔,你不觉得你变了很多吗?”
“任何一个人经历我这样的事都会变的,爸爸。”她轻笑。
这声爸爸带着一股讽刺意味。
气氛愈发僵硬。
席慕琛将纪南乔的手握在掌心,轻轻捏了一下,低声说,“我们就当纪总已经答应了,我还有其他事没处理,先走一步。”
“你们都没吃多少东西,还是再吃一点。”
纪连城还想利用这个机会拉近跟席慕琛的关系,不然外界总有传言说他他这个岳父是个摆设。
“不了,你们慢慢吃。”
席慕琛淡淡看了他一眼,直接带着纪南乔离开。
说是家宴,却处处胡掺杂利益,想来都觉得可笑。
齐川也起身,“我也回去了,爷爷最近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我得回去看看他。”
他也不想待在这,快步跟上纪南乔,他想跟她说说保安的事。
纪清清一愣,随即追了上去。
“阿川,我跟你一块回去!”
她边说边快步跟上,又看向纪南乔,“姐姐要是实在不喜欢这种场合,其实可以不来,我感觉爸爸有点难过,我几乎没见过他这样。”
“难过什么,难过我要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纪南乔好笑地看着她,眼睛眯了一下,眼底划过一道寒光。
要不是手上还缺少一些关键性的证据,她早就进监狱里待着了,根本没机会在这阴阳怪气。
“你……”
纪清清故意捂着肚子,一副被气狠来的模样。
齐川一愣,看了眼她肚子,咳嗽一声,说,“乔乔,你还是稍稍注意下,她现在肚子还怀着孩子。我爷爷现在很看重这个孩子,要是出一点问题,我肯定要被他骂得狗血淋头。”
“那是你的孩子。”
席慕琛冷冷吐出一句,随即将纪南乔拉走。
夜色沉沉。
车子安静地穿破夜色,行驶在滚滚车流中。
纪南乔注意到他的神色,笑了笑,“怎么,你吃醋了?”
“是,我是吃醋了,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他承认得很快,而且一脸坦然,没有丝毫不自在。
纪南乔愣住,他好像脸皮越来越厚了。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轻声说,“想要补偿啊,可以,不过我还没想好怎么补偿,等我好好想想。不过你什么也不缺,我好像补偿什么都不合适。”
她故意扯别的,就是想将这话题转移过去。
席慕琛也不急,“那就等你想好再说。”
-
次日,天气更冷了些。
纪南乔用过早饭,快出门时,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觉得邱斌的事楚云也参与了,我昨天在饭桌上提及邱斌时,她神色有些不自然。”她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
虽然楚云掩饰得很好,但她以前是跟她相处过的,她的一些细微表情她还是能观察出来。
席慕琛稍稍理了下领带,又将她耳边的碎发理了下,“既然你觉得她不对劲,那就加派点人手好好查一查,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是,很多时候我的直觉都是准的。”
纪南乔笑了笑,踮脚在他脸上吻了下,随即抽离。
然后还没等她站稳,腰就被他的手紧紧握住,那双漆黑的眼眸像是未化开的浓墨,他手指按了下她的红唇随即低头覆了上去,将她的惊呼全部吞没。
“都怪你,我都要迟到了!”
纪南乔拍了下他胸口,立马往门外冲。
她今天等会要去见的正是纪连城提及的那位合作商,据说这人性子有点古怪,谁要是不小心惹到他,都会招来他一顿狠骂。
纪连城电话打了过来,“乔乔,股份转让的事,我会叫专人跟你那边对接,不过你也好答应我,要好好给你钟叔叔治病。”
这人性格是怪了些,但他做事是绝不含糊,跟他合作过的人都对他赞不绝口,都说除了他那脾气,其他都堪称完美。
纪南乔不想听他多说,敷衍两句便挂了电话。
等她进门后,迎面就抛过来一枕头,“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我说了我谁都不想见,你们都是聋子吗?”
“钟叔叔,我是纪南乔。”
纪南乔躲过那只枕头,声音平静。
她是过来看病的,不是来看人脸色的,因此提醒他,“我刚刚听你呼吸声很急促,我劝你还是冷静一下,总是动气容易伤身,还会影响病情恢复。”
男人听到声音,眉头紧锁,他还以为纪连城在跟他开玩笑,没想到他还真把他女儿说动了。
“我这副样子你也看到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多半也活不了多久。”他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
纪南乔看了看他脸色,摇头说,“你不能这么想,人的心情很重要,还有就是,你的病并没有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在来的路上,钟郁清的管家已经将病例发给她。
她仔细看了一遍,他还是有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