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拜见太子殿下。”
徐炜首先朝楚墨行礼,可望着后者的神色,虽然升了官,却并没有几分高兴的样子。
“人就在里面,你先带着人进去。”
作为一个没什么能力,却在大理寺混到寺卿的人,首要技能就是看得清楚形式。
所以在楚墨说出,你先带着人进去这句话后,徐炜便十分聪明的将秦若给留了下。
“王爷找我有事?”
楚墨捏了下鼻梁,答非所问:“我昨晚一整夜都没睡。”
“?”
秦若茫然的看了他一眼,不太明白他为何突然冒出这句话。
“也没用早膳。”
“所以?”秦若终于忍不住反问了一句。
“所以,你先陪我去吃点东西。”
说着,楚墨牵住秦若的手,就要往御膳堂的方向走去。
等等!
秦若走到一半,突然回过神,赶忙拽住楚墨的手腕:“容华公主的事情还未查清,我要先去查案。”
“不必查。”
“不必查?”
秦若诧异的挑了下眉:“和亲的日期马上就到了,殿下一点都不着急。”
“不急。”楚墨往前走去的步子不停,嗓音一贯冷清。
见他如此淡定,秦若反而不淡定了。
这才上任就如此怠工,不太好吧。
就在她纠结于,自己该如何说服楚墨的时候,庄妃身边的掌事就带着几个奴才走了过来。
“奴才拜见太子殿下。”
楚墨目光冰冷:“何事?”
“奴才奉庄妃娘娘之命,特来请殿下去承明殿一趟。”
“没空。”
板着俊脸丢下两个字,楚墨就准备带着她绕过去,却被那太监伸手拦了住。
伸手拦完之后,那太监似是觉得不妥,又赶忙将手收了下。
“奴才是奉娘娘之命前来,如若殿下……”
不等他说完话,楚墨便直接绕过他,往宫殿外走了去。
秦若回头看了一眼,整个呆在原地的太监,突然有点同情他。
“殿下。”
“嗯?”
秦若压低嗓音,小声问道:“听说你被软禁了?”
某只晋升为太子的王爷,十分淡定的点了下头。
“可我为什么看着不像。”
瞧着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往御膳房走去的样子,秦若心中有些不太相信。
“她只软禁不准我出皇宫,宫内我还是可以四处乱走的。”
“那你要被软禁多久?”
楚墨没什么表情,甚至可以算得上随意:“谁知道,估计软禁到父皇醒来,亦或者是他驾崩,静王当上太子。”
驾崩?
这些话是可以在宫里随便乱说的吗?这个傻孩子。
楚墨就着被她捂嘴的动作站在原地,用眼神暧昧的瞥了她一眼,当即吓得秦若赶忙收回手。
“咳!走吧,我们去御膳房找饭吃。”
这边他们二人跟度假似的,在宫中悠闲寻觅吃食,另一边的贤王府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景象。
“王爷,如若此次西北和亲不能成事,对我们来说倒也不见得全是坏事。”
平日鲜少有人的书房,此时坐了一堆大臣。
听到林辞的话,一个官位稍低的大臣,当即不解问道:“林大人,此话何意?”
林辞扣紧双手,看了一眼楚北辰,得到他示意后,才继续说道:“诸位可听说过血蛊?”
众大臣茫然对视,皆摇了摇头。
“诸位没听说过血蛊,可总知道六年前岁末宴的事情吧。”
一提这事,原本还面存茫然的大臣,神色都凝重了起来。
其中一人有些试探问道:“难道皇上所中之毒,跟六年前瑜贵妃娘娘所中之毒,有所关联。”
“不是有所关联,而是一种毒。”
饶是有心理准备,可林辞这话直接说出来时,众大臣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本他们只是以为楚延天病重,照着林辞现在的说法,只怕是明日大梁就变天,也没什么惊奇的。
到底是楚北辰精挑细选的人,只短暂的惊乱过后,那些大臣就镇定了下来。
“如果真是林大人说的这样,那我赞同王爷早做打算。”
有一人开口,接下来所有人都附议了。
见自己任务完成,接下来林辞便没再开口,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了楚北辰,任由他紧接着安排。
“庄妃母子把持皇宫,太子同信王皆在他们把控之中,本王以为当误之急,我们还得先对付这一对母子。”
楚北辰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均不同程度的点了下头。
林辞:“庄妃虽然久居宫中,可到底资历最老,背后的庄家这些年势力也不容小觑,只怕想要轻易扳倒他们也不容易。”
“所以本王准备先安排一个人入宫。”
“谁?”
“韩璃。”
当天夜晚,原本躺在卫翎床上的郑南,只觉窗外飘过一阵奇香,整个人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等到他醒来之时,已经在了前去皇宫的马车里。
这奇香的后遗症有些严重,郑南刚一醒,便觉手脚瘫软,连呼吸都有些乏力。
边上楚北辰任由他艰难的蠕动,没什么表情的开口:“你不是一直想入宫当差吗?本王现在就满足你。”
郑南:“???”
什么玩意?
“本王会安排人将你送去承明殿,这段日子你需要替本王仔细盯着宫中的动静,如若太子同信王有异动,你便要第一时间禀告本王。”
“太子?”
好吧,郑南也是个二G网。
其实这事也不怪他,上次他跟楚北辰不欢而散后,便在万民巷遇见了秦若,而后就一直宅在卫翎的院子里混吃等死。
护国公府的下人,平日也不喜欢八卦嚼舌根,这才连带着他跟外面断层了好几天。
楚北辰嫌弃的瞥了他一眼:“果然是物以类聚,也难怪你那么喜欢卫家的人,待在他们那儿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所以太子到底是谁?
就在郑南满脸疑惑,诚恳等待他解答之际,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外面也适时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
“奴才陈安,拜见贤王殿下。”
楚延天遇刺中毒,宫中内侍又多被国师宫冥带了走,无奈之下,陈安这个巡抚司的掌事,只得亲自进宫侍候恕罪。
“下去吧。”
郑南瘫在软榻上看了他一眼:“下那儿去?”
许是他这个样子太过愚蠢,楚北辰有些烦躁的揉了一下眉心后,竟直接伸手将他扛了出去。
是真的扛,不是抱;本就头晕脑胀的郑南被他一顿操作,只差没直接吐出来。
马车外,陈安原本恭顺的埋着头,听见动静后,下意识抬起脑袋,瞬间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给你。”
将郑南往他身后带来的奴才手中一丢,楚北辰就又转身往马车走了去。
整个过程比丢垃圾,还快了一秒。
望着他明显隐着怒气的背景,陈安犹自看了一眼郑南,私下揣测。
难道这位主儿已经失宠了?如果真的失宠,那是不是代表后面的日子,他不必尽心照顾了。
想到这里,他故意端着架子站在郑南面前咳嗽了一声。
“韩公子,王爷此番将你安排到宫中,可有其他别的吩咐。”
郑南正在整理自己的衣衫,闻言不解的抬起头:“别的吩咐,什么吩咐?”
果然是失宠了,毕竟皇宫内侍虽然明面上风光,可背地却全是死契。
意思就是不到死,不能离开皇宫。
楚北辰此番将郑南送入宫,从另一个层面来想,也有老死不相往来之意。
陈安在心底好一顿分析,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所以在接下来领郑南入宫的路上,他都没有再给过郑南一个眼神。
容华公主的事情处理得很快,这天夜里秦若看完仵作伪造的验尸单,心情突然变得有些沉重。
“在想什么。”
接过楚墨递过来的鸡腿咬了一口,秦若有些感叹的开口:“我就是觉得,如今大理寺的仵作,比起验尸他们好像更擅长伪造验尸结果。”
“这很正常,仵作地位低下,稍微官职高一点的人,他们都不敢得罪。尤其是牵扯到皇宫秘事,他们更是巴不得离得越远越好,如今让他们伪造验尸单,总比让他们如实填写容华的死因来得轻松。”
秦若:“如果世间所有断案人员都畏惧权势,这世间的冤假错案,还不知会增加多少。”
楚墨看了一眼她认真的神情,唇角微勾。
“也不是所有人都畏惧权势,你就是例外。”
世人混居于这浊世,时间一长便污浊难堪;唯有你纯澈如初,用一腔热血,直力往前。
“皇上的情况如何?”
楚墨摇了下头,神色难得严肃:“不太乐观。”
“还能撑多久。”
庄妃母子整日守着承明殿,瞧着他们二人最近紧张的样子,秦若便猜到这个结果。
“太医用丹药一直吊着,也最多还有半月。”
半月?时间太紧了。
秦若眉心皱起,自己都忍不住有些担心,但反观楚墨却一派淡然。
“殿下难道就不担心。”
楚墨给自己杯中添了点桂花酿,语调悠然:“担心什么?”
“担心庄妃母子,毕竟殿下才是皇上钦封的太子,照如今的情况,如果皇上突然驾崩,只怕他们不会放过殿下。”
“他们不会放过我,我又何尝会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