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心虚?”
眼瞧着殷歌又要生事,唐惍顿时不悦的站起身。
“吵什么吵!都吵什么吵!”
拿起讲桌上的戒尺猛的一拍,段云鹤怒着面容看向唐惍、秦若、殷歌三人:“你们三个给我站到后面去。”
秦若:“……”
“夫子,我老大什么都没做,你罚她干嘛?”
边上从凳子起身的殷歌懒洋洋的勾了勾嘴角:“什么都没做?夫子的胡子不就是你们两个烧的。”
看着段云鹤干净整洁的下巴,秦若突然有些语顿。
“殷歌总有一天,我要用针把你的这张臭嘴给缝起来。”
无视边上唐惍的威胁,殷歌漫不经心的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红锦腰带:“等你打得赢我那一天再说。”
处理好三个麻烦,段云鹤终于拿起边上的书本开始讲课。
“老大,你冷不冷?”
如今正值深冬,在外面站了没一会儿唐惍便被冷风吹得直跺脚。
秦若转眸看了一眼唐惍身上的单薄的锦衣,不自觉的蹙了蹙眉:“你今早出门就穿了这么点?”
瞧着自己身上的青珀色织锦软云服,唐惍高兴的点了点头:“怎么样,我这身打扮好看吧。”
“好看是好看,如果你不抖的话。”
唐惍:“……”
“喵~”
正抱着书本听得云里雾里的秦若冷不丁听到一声猫叫,赶忙回头望去,便见一只通体黑色的野猫正坐在墙头望着她们。
那野猫一双眼眸出奇的幽暗,又相当的锐利,被它盯上秦若竟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
“夫子,外面来了一群官差。”
门童的声音惊破了内书宛里的祥和,站在讲桌前的段云鹤当即放下书本:“在哪?”
“就在正门外。”
忧远书院是长安城贵族子弟习书的地方,若不是十分严重的事,官府的人不会贸然打扰,更别提直接带官差过来。
想到这一点秦若不安的沉了沉眉。
段云鹤已经随着门童往正门的方向走去,等到他身影绕过长亭,原本一片安静的内书宛顿时哄闹了起来。
唐惍此时没心思去管什么官差,段云鹤一走他便蹦着脚跑到了宛内烧着的地龙旁:“老大,快过来暖暖手。”
秦若没理他只回头往后方墙头看了一眼,却发现那只黑猫早没了踪影。
“黑猫引灵,多是不吉之物,我劝你还是别找了。”
边上殷歌正懒靠在柱栏上,被风吹得有些发白的俊脸擒着一抹凉意,却越发显得他眉眼风流华艳。
望了他一眼,秦若将手中书本收好:“这世间的吉凶本不可辩,与黑猫没什么干系。”
世人总喜欢将虚幻的东西物化秦若是知道的,可她也是世人,除了约束自身很多时候她也找不到别的办法。
“你不信这个?”
听了她的话,殷歌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他们都说黑猫乃不吉之物,我也是不信的。”
秦若没理他,只抬步朝唐惍的方向走去。自她看到殷歌第一眼,潜意识便告诉她此人不简单;而她如今已经身陷谜团,并不想再惹一些麻烦。
见她不理自己殷歌也不生气,只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道:
“我小时候曾亲眼见过别人屠杀黑猫,那黑猫我认识也知它并非什么不吉之物,可那时候我还是看着它被人杀死。”
秦若往前走去的脚步微顿,目光被屏风后方渗出的鲜血凝住。
“你说我是不是很残忍?”
身后殷歌依旧在不依不饶。
“殷歌。”
陷入自己回忆中的殷歌一愣,在他印象中卫以洛鲜少直呼他的名字。
“屏风后面有一具尸体,你马上将这些人带出去,并且去正门找夫子。”
殷歌面上表情一僵,下意识抬眼朝屏风的方向看去。
“快去!”
她手腕上的符文没有反应,说明屏风后面的人要么没死、要么不是赤瞳案,也因为这样才叫她心底惶恐。
殷歌这时终于反应了过来,当即冷着面看向内书宛里议论纷纷众人:“所有人都给站到宛外去!”
“殷歌你有病吧。”
缩在地龙边烤得正起劲的唐惍顿时不乐意的站起身:“你要出去自个出去,我们凭什么出去。”
“唐惍。”
秦若首先走到宛门外,好看的俏脸隐隐有些发白:“快出来。”
屏风就在讲桌的后方,方才段云鹤一直站在那个位置都没有异样,那就说明凶手是在众人得知官差到来,段云鹤起身朝正门走去那段时间下的手。
而那段时间她的注意力正好在院墙上的黑猫身上,根本没有留意宛内众人的动静,也就是说凶手很有可能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南星去哪儿了?”
她思绪还未理清,人群中便响起了一个女子的惊呼声。
“怎么了?谁不见了?”
粗条神经的唐惍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赶忙从里间跑了出来。
“南星是谁?”
“南星?”唐惍不解往边上世家小姐堆看了一眼:“老大你说的是薛南星吗?我没看见她。”
殷歌:“她是朝中薛太傅的独女,薛太傅在当今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任过他的辅佐老师。”
当今皇上老师的独女,这样的身份可不是一般的贵重……
就在秦若心中越发不安的时候,段云鹤终于领着一应官差走了过来,看清站在他旁侧的男子,秦若禁不住一愣。
“拜见定王殿下。”
站在段云鹤身旁的正是楚墨,今日他穿了一身黑色常服,只腰间带了一块白玉,肩宽劲腰,气度沉稳内敛,叫在场众多世家女子暗暗红了双颊。
“殿下,这便是内书宛,平日下官授课也多此处。”
段云鹤将楚墨领着走进内书宛里面,不同于外面的冷寒,燃着四个地龙的内书宛里格外温暖。
可也因为地龙碳火的温度,将里间猩浓的血腥味放大,叫楚墨刚走进便狠狠皱起了眉。
“主子,屏风后面有人。”
将备好的白锦帕递给楚墨,乔书当即快步朝屏风的方向走了去,可即使是他在看到屏风后方的惨像时,也忍不住侧面低声犯呕。
“段大人,先把其余人清走。”
段云鹤此时也看到了地上的鲜血,所以楚墨话音刚落的时候,他便连忙点了点头:“好,下官这就去。”
不管今日死在屏风后面的是谁,都不能叫在场的众多世家子弟看到,特别是某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
听见段云鹤要把他们赶走,一个身穿藕荷色雪绢绒裙的女子赶忙开口:
“夫子,南星不见了。刚才我们还站在一起,可是我一转身她便不见了,就算是要走我也要跟她一起走。”
一听薛南星不见了,再念起屏风后方的尸体,段云鹤眼前一黑险些直接倒在地上。
“你留下,其他人离开。”望着说话的女子,楚墨清冷的嗓音一如既往地漠然。
秦若:“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能走。”
“老大……”
听着秦若的话,唐惍顿时心惊胆战的看了一眼宛门里的楚墨,在他印象中楚墨这人极其冷硬无情,若是惹恼了他,堪比同时惹怒十个他老爹。
可就在他以为秦若因为惹恼楚墨即将死翘翘的时候,后者却只是面色平静的问了一句。
“为什么在场所有人都不能走?”
“因为凶手很有可能就在我们这些人里面。”
她话音刚落在场众多世家子弟瞬间炸开了锅,而站在秦若身边的唐惍直接疯了。
“老大,这次是不是玩得太大了,对面的可是定王!”
没理会边上的唐惍,秦若只看向在场众人:“我会向你们证明的。”
说完她便抬步朝屏风后方走了去,站在屏风旁边的乔书见她过来也赶忙让到了一侧。
屏风后方一个身穿烟霞色百花裙的女子,正面朝着正门的方向倒在地上;她的死状同之前被埋在城外官道上的顾文一样,都是被人杀害之后再分尸。
因着屏风后方有一个低槽,所以她的血大都留在了那低槽里面,而溢出的鲜血顺着低槽沿流到屏风底下这才被他们看见。
乔书之所以会犯呕是因为在场的画面太过血腥,因为凶手分了尸并没有按顺序摆放尸体,被杀的女子除了头颅在低槽沿上,其它的全部都泡在低槽的血水里。
正常人咋眼一看,谁都会受不了。
“殷歌。”
看着站在宛门外自始至终都很安静的殷歌,秦若决定由他来确定死者的身份。
听见她的声音,殷歌懒洋洋的挑了挑眉:“卫以洛你跟我有仇吗?别人都不愿意看的东西,你叫我看。”
边上乔书赶忙小心的看了一眼自家王爷的脸色,见自家王爷面色沉得几乎要滴出墨,他顿时在心底哀嚎了一声。
卫以洛你这个祸害!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家王爷,居然当着他家王爷面与别的男人打情骂俏,这不是要把他们这些下属放在火烧烤吗?
“本王也识得朝中所有人。”
取下之前掩住鼻息的锦帕,楚墨抬眸冷冷的看了一眼秦若,便抬步往屏风后面走了去。
“主子!”
看到他动作的乔书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可等他伸手准备阻止的时候,楚墨已经看到了屏风后方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