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静王回京,朝中各方势力就开始蠢蠢欲动,现如今他同镇国将军府的婚事,朝中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所以他绝不允许秦若搅进去。
听见他的话,卫悭踩上踏脚凳的动作一顿:“你说的话我又何尝不知道。”
“那你还让以洛那丫头去帮静王,若是你不好去拒绝静王,我代你去!”
说着,陶申就作势要翻身上马。
“老陶,你这人怎么说风就是雨,静王也只是叫洛儿去协助大理寺办案,并不是要她自己一人查案。再说了,静王脾气你还了解?你现在跑过去拒绝他,不是给洛儿添麻烦吗。”
陶申捏着马绳望向他:“那你说怎么办?”
“先回府,洛儿这孩子如今有自己的主意,我们俩先问过她,再行商量也不迟。”
“好。”
……
西北,枯木城
望着一袭白衣立在城墙边上的楚墨,卫翎不悦的走上前:“王爷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楚墨转过身望向他,一双幽深的眸子噙着几丝不解:“卫翎,你为什么不想我跟南书成亲?”
卫翎表情一僵,有些负气的朝他行了个大礼:“王爷喜得良缘,下官怎敢有意见。”
“你们到底瞒了本王什么事?”
不等卫翎开口应答,已是领军副卫的殷歌,便冷着脸开口:“没人瞒着王爷,是王爷自己忘了。”
“本王自己忘了?”楚墨有些不安的皱着眉头:“本王忘了什么?”
“王爷忘了……”
“王爷!”
殷歌话还未说完,特意穿着汉人衣裳的南书,就急匆匆跑了过来。
“王爷,我找了你好些地方,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说到这里,南书才望向卫翎同殷歌:“卫将军,殷副卫也在啊。”
瞧见她,卫翎同殷歌都没什么好脸色。
“末将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瞧着他们两人离开的背影,南书有些委屈的回头望着楚墨:“王爷,我怎么觉得他们两个不喜欢我。”
楚墨笑着替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不必在意他们。”
“可他们都是王爷的朋友,我不想王爷在中间为难。”
“本王的事,不需任何人做主,你……咳咳!”
见他又咳嗽,南书赶忙小心的搀扶着他走到旁侧坐下:
“阿爹说了,王爷这伤还得养上一年半载才可好全。这段时日内,王爷还是少在外面走动才是。”
“南书,本王问你,你爹替本王医治的时候,可曾用过什么让本王丧失记忆的药?”
南书:“丧失记忆的药?王爷从长安过来就神思错乱、记忆全失,阿爹给王爷用的都是恢复记忆的药,怎么会用令王爷丧失记忆的药?”
见她表情无异不像说谎,楚墨心底才稍稍安定了几分。
“王爷,南书扶你回房歇息吧,这一入夜西北的风沙便大得很,小心又伤着你的身体。”
“嗯。”
城中悬壶院,守在门外的乔书见楚墨回来,赶忙走上前:
“主子,京中来信了。”
扶着楚墨的南书闻言一怔,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他:“王爷,那我先回去了。”
“不必,你就留在这里,过不了多久你便是本王的王妃,本王的事你没什么不能知道的。”
听他这么说,南书俏脸当即一红:“是。”
见边上乔书还愣着,楚墨当即冲他伸出手:“信。”
乔书赶忙将袖中的信递到他手中。
看完那信中的内容,楚墨当即皱了皱眉:“如今的大理寺卿可还是徐炜?”
见他真的将近一年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乔书心头一沉,面上却不显露半分:“是。”
“有关这桩案子的案宗可送来了?”
“送来了,眼下就在屋内。”
楚墨抬步朝里屋走去,乔书同南书也赶忙追上前。
五卷案宗用一个棕褐色的带子装好放在桌上,望着那带子上熟悉的徽印,楚墨身形微顿。
“这是……”
乔书:“这是大理寺特意命人送来。”
扯开带子,从里面拿出一卷案宗,望着案宗上熟悉的小篆,楚墨有些惊愕的回头看向乔书:“这是本王写的?”
“是。”
“本王何时写的?”
“在王爷生病以前……”
乔氏还想说些什么,但见楚墨脸色越发惨白,只得仓促停下话音。
见他这副模样,南书赶忙推开乔书跑上前:“阿爹说王爷身子未好,不能操劳。”
说着,她便抢过楚墨手中的案宗丢到乔书身上:“你是想害死王爷吗?还不把它拿出去!”
“我……”
“拿出去!”
乔书拿着案宗的手微微收紧,终是咬牙从房内退了出去。
外面院中,顾湘正懒着身子靠在刹影身上,瞧见他从里面出来,当即娇笑道:“怎么,我们未来的王妃又给你罪受了?”
拿着案宗的乔书正憋了一肚子气,见她这副模样,没好气的开口:“她嫁给王爷之后,受罪的可不止我一个。”
“谁说她能嫁给王爷了?”
乔书:“王爷已经向皇上请旨,还能有假。”
抬手摸了摸刹影冷厉的侧脸,顾湘嗓音越发低柔,几乎要腻出水:“放心吧,皇上是不会应允他们婚事的。”
刹影皱着眉头抓住她作乱的手:“别闹。”
“我怎么闹了?你不喜欢?”
乔书看不过眼他们两人腻歪的模样,当即朝天翻了个白眼:“你们两个能不能收敛一点?”
“不能。”
顾湘话音刚落,南书就从屋子走了出来。
瞧着她身上的白色长裙,顾湘忍不住低笑了一声:“南姑娘,你眉眼艳丽,这白衣不适合你。”
“你什么意思!”
见南书怒着面容走到自己面前,顾湘故作害怕的往刹影身后躲了躲:“我好心劝姑娘,姑娘怎么还生气了。”
“王爷最喜欢穿白衣,你说白衣不适合我,是不是在讥讽我跟王爷不适合。”
顾湘:“这话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你!你果然是这个意思,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告诉王爷,让王爷打你一顿!”
原本刹影对南书没什么意见,眼下见她居然这么嚣张,也不悦的蹙了蹙眉。
“南书姑娘,顾湘只是好心提醒你,你别想太多了。”
顾湘连忙伸手环住他的腰点头:“就是!”
“你们……你们两个下人,整日这样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我现在就代王爷好好管教你们。”
说着,南书抽出腰间的长鞭,作势就要往顾湘脸上打去。
“住手!”
听见楚墨隐着薄怒的嗓音,刹影等人赶忙跪入地。
而南书早在听见他嗓音的那一刻,两只大眼睛就蓄满了泪水:“王爷,他们都不喜欢南书。”
“过来。”
见他眉眼凝冰,南书有些害怕,小心翼翼的挪步走上前:“王爷。”
“他们不喜欢你,所以你便要打他们?”
“我就是……”
拿过她手里的鞭子,楚墨低叹了口气,脱口而出道:“我以前就告诉过你,不要随便动手打人,万一伤着自己怎么办。”
以前?
南书愣了一瞬,知道他又把自己当成了别人,心下越发酸楚。
“南书以后不会了。”
“行了,你回去帮着你阿爹整理一下药铺,我晚些时候再过去陪你。”
见他晚些时候还愿意来陪自己,南书眼睛一亮:“好,那我等着王爷。”
楚墨难得嘴角带了点笑:“去吧。”
看着她身影走远,楚墨这才敛住笑容望向跪在地上的三人:“你们都随本王进来。”
乔书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只得硬着头皮随他走进屋内。
“本王问你们一件事,你们要如实回禀本王。”
三人:“是。”
“本王是不是在长安城定了亲?”
三人身子一震,都闷着脑袋不应答。
“说!”楚墨带了一些怒气。
“回禀主子,你……你在长安城确实定了亲。”
最后还是乔书壮着胆子开口,说完这句话,他就一脸紧张的看向楚墨,生怕他又像上次那样昏迷过去。
但楚墨这次却一脸平静:“跟本王定亲的人是谁?”
“是护国公府的小姐。”
“护国公府?”
楚墨表情微怔,很快便从椅子里蹦起身,用一种不敢置信的语调问道:“你是说卫以洛?跟本王定亲的是卫以洛!”
他近一年的记忆全失,也就是说他如今记忆中的卫以洛,还是以前那个整日缠着他,惹得他厌烦的草包。
见他这副模样,就是乔书之前再不喜欢卫以洛,也忍不住为她辩解了一句。
“主子,其实如今的卫以洛已经变了,你之前……”
“本王之前怎么了?”
乔书一咬牙应道:“你之前还很喜欢她。”
“本王很喜欢她?”
楚墨一副受不住打击的模样往后退了两步,还是刹影眼疾手快,从地上起身扶住了他。
“怎么可能,本王怎么会喜欢……会喜欢上她。”
顾湘:“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王爷近一年的记忆都没了,怎么知道卫以洛是不是变了一个人。”
脑海中划过之前那扯着自己衣领犯花痴的女人,楚墨狠狠打了个寒颤:
“除了她,本王跟其他任何人定了亲,本王都可以接受。”
就在这时,一个亲兵从门外疾步跑了进来:“王爷,皇上的圣旨到了。”
院门处,楚墨掀袍跪入地,代为传旨的官差才打开圣旨朗声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前定王所呈奏折,实乃叫朕痛心;定王同护国公府的婚约,乃朕金口玉言,岂能说改就改,钦此!”
听官差念完圣旨,楚墨先是呆愣的眨了两下眼睛,这才茫然伸出手:“儿臣领旨。”
他父皇写圣旨,还是一如既往地随心所欲。
“定王殿下,皇上说了,若是你真的在西北喜欢上了别的女子,可以带回长安做个侧妃,至于这定王妃的位置,只能是卫家小姐的。”
握着圣旨,听着官差在耳边语重心长的话,楚墨一时之间竟找不出形容自己心情的词语。
“眼下圣旨已经传到,瞧着王爷身子渐好,下官回京也好跟皇上交代了。”
说完,那官差便领着一队人马又折了回去。
于此同时的大理寺,瞧着坐在椅子里看案宗的卫以洛,徐炜心底那叫一个感动。
“大小姐,这是今年上品的翠尖,你快尝尝。”
秦若没去碰搁到自己手边的茶盏,只拿起一旁的验尸单说道:
“这上面说,那女子是被人勒死后又遭了挖心之灾,徐大人可曾细查过。”
徐炜连忙点头:“查了,查了。有关这女子的所有事情,本官都带人查了好几遍,她确实是先被人勒死后,又遭人挖了心。”
“她的尸体现在在哪儿?”
“尸、尸体?”
秦若眼眸微眯:“此事关乎静王府同镇国府两家,徐大人该不会早早的就把尸体处理了吧。”
“本宫没想处理尸体,只是那女子的死状太过凄惨,又有验尸单存证,本宫这才命……命人将她埋了。”
自大理寺将那女子尸体带回来之后,他便连着做了好几日的噩梦,现在想起那些梦来,他都觉得后背直发凉。
“既然人已经埋了,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徐炜:“什么办法?”
凉着眸子看了他一眼,秦若慢悠悠开口:“挖尸。”
“挖……尸?”
是夜,背阴的山岗上凉风阵阵,配着葱郁的密林,实在是有些阴森诡异。
徐炜领着几个官差缩着脖子跟在秦若身后,不知那个官差突然踩到一根枯树枝,清脆的声音响起,当即吓得他一下子跑开老远。
“徐大人,你又怎么了?”
对于一路走来,动不动就惊声尖叫的徐炜,秦若表示很无奈。
“大大……大小姐,本官年龄大了,实在经不住吓,你就让本官回去吧。”
秦若:“好啊。”
见她答应,徐炜心底一喜:“真的?”
“徐大人想回去,我也想回去,要不我们两个都回去得了,至于这案子,还是让皇上跟静王殿下自己来查。”
徐炜面上喜色一僵:“这……这那儿行。”
“大人既然知道不行,那就认命吧,谁让你这么早就把那尸体下葬了。”
“我这不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徐炜觉得自己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