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外长廊,楚北辰正冷着脸靠站在墙壁边,眸子漆黑的盯着来人。
“王爷。”
郑南收住脚步,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站住。
“你不是不想见到本王?又追出来做什么。”
郑南连忙开口:“我没有不想见到王爷,我就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着他短短半月便消瘦了不少的俊脸,楚北辰无声抿了抿嘴角:“你若是想回去,本王可以想办法将你从这里面弄出去。”
“我……”
“不想回去?”
见他不说话,楚北辰突然冷笑了一声:“韩璃,你是觉得本王耐性很好?”
“我想回去,但是我想靠自己的本事,回到王爷身边。”
楚北辰面容微怔,看向他的目光清冽如透出云层的明月。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点头道:“好,本王等你。”
见他要往外走去,郑南连忙跟着走上前:“王爷!”
“怎么了?”
“这个……这个给你。”
望着他手中紫色麒麟玉佩,楚北辰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给本王的?”
“嗯。”
伸手接过那玉佩放在手心,楚北辰难得扬唇一笑,原本阴沉戾气的俊颜,顷刻间变得耀眼夺目。
从巡抚司里出来,秦若见楚北辰心情一直很好,这才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郑南此次入巡抚司寻出路,她原本是想开口阻止,可又怕他折了巡抚司这条路,转而去从军。
几番思虑之下,她还是赞同他入巡抚司,毕竟只要楚北辰一直挂念着他,他便不会出什么事。
望着待在府司门外的秦若,楚北辰小心的将玉佩挂到腰带上:
“走吧,本王今日心情好,就转道将你一并送回护国公府。”
“我可以自己回去,王爷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就行。”
楚北辰望着她的目光一顿,随即点头:“你放心,本王答应你的事绝对会办到。”
入夜,定王府院中海棠花开了满墙,寂静无声之下,花香浮动,月色清然,难得幽静自在。
宋祁带着几个死士蹲在定王府内墙角,冷寂的目光似乎要穿透这夜幕,刺向府墙外。
终于一阵熟悉的银铃声响了起,他同几个死士下意识压住腰间长剑,便见一袭月青色长裙的曲烟,飞身从屋顶上跃了下来。
怎么会是女子?
宋祁眉心微皱,正想着说起身上前查探究竟,一阵夹带杀气的掌风,就从他左侧的方向打了过来。
院中曲烟听见动静仓促回头,在看到一身月白色衣衫,漫步从府门方向走来的宫冥时,赶忙屈膝跪入地。
“主子。”
宫冥隐在面具后方的眸子没什么情绪,只望着宋祁腰带上的图徽,冷声道:“贤王府的人,怎么到定王府来了。”
宋祁捏住剑柄的手收紧:“这话应该我问国师才对,你怎么到定王府来了。”
“本座从不跟死人道明缘由,只怕你是不会知道本座因何而来了。”
宫冥嘶哑低沉的嗓音落下,跟在他身后进来的宫中内侍,当即提剑朝宋祁他们冲了过去。
“国师……”
瞧着边上与内侍厮杀在一起的宋祁等人,曲烟有些心慌的走到宫冥身边:
“国师贸然动贤王的人,若是皇上知道了,只怕会怪罪国师。”
伸手钳住她的下巴,宫冥眼神没什么温度:“你是在替楚北辰说话?”
曲烟身子一颤:“属下不敢。”
“本座不过是杀了几个贤王府的下人,皇上不会说什么的,走吧。”
望着他迎着月光走去,疏朗清俊的背影,曲烟心口微热,连忙快步追上前。
定王府后院,楚墨走后,府中一应事宜便落到了沈闻头上。
眼下他正坐在窗边案桌前看账本,紧闭的殿门就被一阵厉风从外面推了开。
看着来人,他目光一凌,下意识起身往窗边退了几步:“宫冥。”
“你认识本座?”
沈闻嘲弄的笑了一声:“国师大人威名震耳,草民自是不敢不识。”
懒着身子坐入一旁的椅子,宫冥没什么表情的瞧了瞧自己的手指:“怎么,难道你的家人也被本座杀了?”
沈闻被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激怒,伸手握住藏在窗边的长剑,便要冲上前。
只可惜他的动作刚出,就被宫冥身边的内侍察觉,连人带剑一并扣押跪在了地上。
宫冥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那眼神犹如看一只蝼蚁:“本座问你,司言被定王藏到哪儿去了?”
“这是定王府,宫冥你别太猖狂了!”
“定王府又怎样,本座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沈闻讥讽的扯了扯嘴角:“既然国师大人这么厉害,又何须问我司言的下落?”
“本座的话不喜欢说第二遍。”
听出他语气间的寒气,扣住沈闻的内侍手下一沉,沈闻两只手臂瞬间发出一声刺耳的咔嚓声。
手臂上的剧痛叫沈闻眼前一黑,但他却硬撑着没有开口求饶。
“烟儿。”
站在宫冥身边的曲烟面色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叫自己。
“属下在。”
“带人搜,哪怕是掘地三尺,今夜也务必找出司言的下落。”
曲烟:“是!”
恭敬应了一声,她便赶忙起身领着人走了出去,临走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沈闻,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与此同时的护国公府,秦若站在院中望着天上的圆月,心下却怎么也安定不了。
“小姐,夜里凉,你小心被风扑着了身子。”
拢紧珍珠给自己盖上的披风,秦若轻声问道:“爹还在生气?”
“小姐不要怪奴婢多嘴,那大理寺主审的案子,凶手多是穷凶极恶之辈。小姐一个世家小姐,实在是不该与这类人打交道。”
秦若:“我进大理寺只为查案,并不会与凶手有过多交际。”
珍珠:“小姐这话说出来,别老爷了,就是奴婢也不信。”
看着她隐着担忧的面容,秦若讨好的笑了笑:
“好珍珠,你就帮帮我嘛。你是从我爹院子里出来的,最了解我爹的性子,你帮着我劝劝他行不行。”
她话音刚落,卫悭犹如洪钟般的嗓音便从廊前传了来:
“你若是还要去大理寺,谁来劝都不行!”
“爹……”
“洛儿,不是爹说你,那大理寺有什么好玩的,你非得整日往哪儿跑。”
秦若委屈的扯了扯披风的带子:“我不是想去玩。”
“那就更不行了,你可知三司每年因为查案,会死多少官差?之前有定王带着你,你整日往大理寺跑,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是如今定王去了西北,你是说什么也不能再往大理寺跑。”
见自己说完这番话,秦若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卫悭当即长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你也不小了,定王此去西北治病,若是时间长一点,等他回来你们俩的婚事……”
不等卫悭说完,秦若便赶忙道:“我才十三岁,离嫁人还早。”
“早什么早,大梁女子多是早年定亲,待到及笄之后便可成亲,你自己算算你还有多少时间。”
这边卫悭刚要开始训斥秦若,府门侍卫便疾步从院外跑了进来。
“老爷,定王府出事了!”
卫悭眉心微皱:“出什么事了?”
“有人带着下人闯进了定王府,还将府中沈先生打伤。”
闻言,卫悭脸色微变,赶忙道:“带上人即刻随我去定王府!”
“爹……”
“你不许去,珍珠好好看着小姐,不准她到处乱跑。”
珍珠:“是。”
望着卫悭急匆匆离开的背影,秦若有些着急的取下披风,正想要追出去却被珍珠伸手拦了住。
“小姐,老爷说不准你到处乱跑,你还是随奴婢回房歇着吧。”
秦若:“我不去定王府,我去唐府找唐惍。”
“不行,没有老爷的命令,小姐哪儿也不许去。”
秦瑞小脸一垮,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嘴:“珍珠,我可是你小姐,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奴婢是该听小姐的话,只是这次奴婢觉得老爷说得对,便只能得罪小姐了。”
“你……过分!”
房内,秋桐望着趴在软枕上一脸郁闷的秦若,小声开口:“小姐,要不我们翻墙出去,这样珍珠就发现不了。”
“不想翻。”
“我们钻狗洞也成,后门的狗洞我一直都用木板遮着,没人会发现。”
秦若翻身望着头顶的幔帐:“不想钻。”
“实在不行,我们就派威虎去一趟唐府,叫他将唐公子找来怎么样。”
见秦若还是摇头,秋桐顿时崩溃的扯了扯头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小姐你到底是怎么了?”
“秋桐,你说爹是不是对定王殿下有意见了,我怎么觉得这段日子以来,他好像不太愿意我跟定王殿下待在一块了。”
秋桐皱着眉头想了想,当即眼睛一亮:“我知道了。”
秦若连忙起身看着她:“你知道什么了?”
“肯定是因为上次大公子受伤的事,老爷才不想小姐继续跟定王殿下待在一块了。”
“我哥?”
秋桐点了点头:“上次大公子受伤,我听见管家私下抱怨说,皇上明面上是赏了大公子,暗地却将大公子的禁卫军统领职位给卸了。皇上如今对卫家起了戒心,所以老爷才不想让小姐继续跟王爷待在一块。”
秦若眉心微皱,突然觉得秋桐这句话很有可能。
“小姐,你说皇上真的对卫家起了戒心吗?”
秦若:“不知道,可这几年卫家的风头确实有些太盛了,再加上我一直跟定王殿下走得近,皇上会起戒心也正常。”
“那公子此去西北……”
秋桐话说到一半,赶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奴婢多嘴,小姐不要生气。”
“我不生气,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既然这样大理寺我就先不去了,等这段日子的风波平静了,再行打算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