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鬼……
宋祁回头幽幽看了他一眼,果然是脑子摔坏的人,这思路都跟他们这些正常人不太一样。
“你若是再胡言乱语,本王便派人连夜将你送去杨府。”
闻言,郑南赶忙闭上嘴,那模样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就在这时,一个护卫快步从楼梯的方向朝他们走了过来。
“王爷,大理寺府丞赵大人来了。”
如今大理寺徐炜同楚墨都不在,偏得燕国礼臣突然暴毙这件事又影响甚大,不能放任不管,所以杨凌只好自己先带着官差过来查看。
“拜见贤王殿下。”
望见站在客房门口的楚北辰,杨凌同两个仵作赶忙伏身行礼。
扫了一眼他们三人,楚北辰慢悠悠问了一句:“难道四弟也跟着去了杨府?”
“卫家小姐思及杨大人的死有异,便同王爷提前去了杨府;徐大人也是后方接到定王爷指令,这才连夜赶去的杨府。”
这是在为徐炜说好话?
楚北辰懒懒的勾了勾嘴角,还真是蠢笨。
“燕国礼臣的尸体就在客房,此事事关重大,本王得连夜进宫一趟,接下来的事就交给赵大人了。”
说完,他朝宋祁递了个眼色,宋祁赶忙着便将赵凌领到了客房里。
临走时,楚北辰回头看了一眼边上有些呆傻的郑南,皱了皱眉开口:“你就在这里盯着,本王去去就回。”
郑南正准备点头,突然一阵冷风从客房通道朝他吹过来,直吓得他浑身一哆嗦。
见楚北辰还盯着他看,他这才赶忙开口:“王、王爷放心。”
楚北辰:“……”
“安祐。”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便从窗外跃了进来。
“属下在。”
楚北辰:“从现在起,你就跟在韩璃身边,本王没回来之前,不能离开此地。”
“是。”
说完,也不管郑南欲言又止的模样,楚北辰转身便朝一楼走了去。
皇宫,祈福殿
宫冥正站在窗外研磨作画所要用的颜料,紧闭的殿门便被人从外面推了开。
听着熟悉的脚步声,他头也没抬开口问道:“燕国礼臣还未入宫?”
“快了。”
搁下手中粉白色的颜料,拿过一旁放着的绸巾擦了擦手,宫冥这才转眸望向身后坐在殿椅里的人。
“如今京城局势尚乱,你不该召进那么多苦乐阁的人。”
身后那人将手指搭在椅枕上漫不经心的敲了敲:“宫中暗卫不抵事,我们总归要用自己信得过的人。”
“苦乐阁太过招摇,你就不怕定王顺藤摸瓜,查出你背后的真实身份。”
那人似轻笑了一声,漆黑的眸子透过窗户望向高空中清寒的明月:“若是担心他,我便不会行今日之事。”
宫冥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的开口:“如今燕国势大,朝堂太过动荡,对我们没什么好处。再有当年你就该将定王一并铲除,也不至于遗留下这么大一个隐患。”
“我原以为他活不久,这才没动手。”
想起当年岁末宴后楚墨病弱的样子,宫冥哑然失笑:“想不到你也有失算的一天。”
那人没理他,只站起身朝敞开的窗户走去,等到站到窗边他才低叹了一声开口:“再观望一段日子吧,若发现他怀疑到我们身上,便不必留着了。”
“是。”
此时的承明殿灯火通明,冯忠同商崇两人抱着拂尘立在殿门前,瞧着远处走来的人,赶忙快步迎上前。
“奴才给贤王殿下请安,王爷怎么这个时候入宫了?”
望着燃着烛灯的正殿,楚北辰将身上黑羽大氅取下递到冯忠手中:“父皇还在批改奏折?”
冯忠点了点头,恭顺的开口:“王爷在殿门处稍等,奴才这就进殿禀报一声。”
见楚北辰应下,冯忠这才将手中抱着的黑羽大氅递给一旁被冷落的商崇,转身朝承明殿内走了去。
商崇:“……”
楚北辰走进内殿的时候,楚延天正坐在龙椅上聚精会神的处理奏折,望见他这才搁下手中的朱笔。
“可是燕国的礼臣出了岔子?”
楚北辰赶忙俯身给他行了一礼:“回禀父皇,儿臣办事不周,让燕国礼臣在儿臣眼下被贼人所害,请父皇降罪。”
“死了?”
楚北辰将头埋得更低:“守卫发现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
“可找到凶手?”
“儿臣派人知会了大理寺,如今大理寺府丞正在验尸查案,凶手暂无线索。”
楚延天坐在龙椅里,眸光如海,难测深浅;过了许久,他才低慢悠悠开口:“行了,你先起来吧。”
“谢父皇。”
等到楚北辰站起身立在殿中后,他这才又开口:“此事暂时不要对外声张,明日一早你便安排另外两个礼臣入宫,至于凶手,朕会下旨责令三司全力追查。”
“儿臣遵旨。”
……
杨府
望着屋中满脸污浊,衣不蔽体、缩成一团的四个女人,乔书有些尴尬的移开视线。
“卫小姐,你说这事……”
徐炜最近被各类案子折磨得头发都花白了不少,眼下瞧着被王氏折磨得几乎疯掉的几个妾室,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杨府还有下人,先安排他们备些热水帮她们梳洗一下,其他事情我们明日再说。”
闻言,徐炜赶忙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个官差急匆匆的从前院跑了过来:“徐大人,卫丞相和卫公子来了。”
官差话音刚落,秦若便听见了卫悭和卫翎此起彼伏的喊声。
“洛儿!”
“妹妹!”
“我在这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秦若赶忙从屋内走出去。
卫悭先是看见了院中王氏的尸体,这才注意到站在屋门处的秦若。
“你这孩子,怎么大半夜跑这儿来了。”望见她,卫悭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卫丞相,卫公子。”
这时,徐炜也闻声从屋内出来,讨好的给卫悭父子行了一礼。
“原来是徐大人在这里,既然这样想必查案也用不上我们洛儿,本相就先把她回去了。”
“丞相大人!”
见卫悭要把秦若带走,徐炜心头一急赶忙开口:“如今定王殿下昏迷不醒,杨家这案子下官还得倚仗卫小姐指点迷津;还望丞相大人能将卫小姐留在这里,稍候下官一定亲自将她送回府上。”
边上卫翎闻言脸色一沉:
“徐大人你身为大理寺卿,却要指望着我妹妹替你查案,皇上知道此事吗?”
徐炜心头一颤,刚想解释,便听卫悭冷哼了一声。
“明日本相便告诉陛下去。”
“别、别!丞相大人恕罪,下官再也不敢了。”
抬眸瞥了他一眼,卫悭嗓音微冷:“你身为大理寺卿,岂能一直躲在别人身后谋求庇护,若再被我碰上,我一定告诉陛下去。”
“是是是,下官从今往后一定竭尽所能查案,再也不躲在王爷同卫小姐背后乘凉了。”
“你知道便是。”
从后院出来,秦若都有些藏不住嘴角的笑意。
等到走出杨府上了马车,卫翎这才开口:“妹妹,你日后可别再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翎儿说得对,你是我卫家的大小姐,又不是他大理寺的官差,岂能整日鞍前马后给他办事。”
拿过矮几上的点心咬了一口,秦若这才点了点头应声:“我知道了,但是徐大人也没有让我替他查案,今日之事也是我同王爷自己先开始调查的。”
卫悭胡子瞪得老高:“他还没有让你替他查案?他刚才都敢当着我的面,明目张胆的将你扣在哪儿了,那不是要你帮他查案,那是做什么?”
“因为这个案子一直都是我同王爷在管……”
不等秦若说完话,卫悭便抬手打断了她:“既然如此,那你以后同定王也少来往。”
“爹。”
“这事没有商量。”卫悭难得冷硬。
秦若只好将目光投向卫翎:“哥,你帮我劝劝爹。”
卫翎准备开口帮她说话,被卫悭冷眸瞪了一眼,便连忙改口道:“妹妹,其实我觉得爹说得对,你如今还未及笄,虽然我们卫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你整日同定王爷凑在一块往死人堆跑,实在有些不太妥当。”
“什么叫做往死人堆跑?”
卫悭:“定王现在是大理寺少卿,经他手查证的案子,无一不是命案。你跟他整日乱跑,不是往死人堆凑,是什么。”
见说不过他们两个,秦若索性懒得开口,犹自一人闭上眼开始思考今日的案子。
之前楚墨说薛南星同杨誊父子,皆是死于一种名叫乌狱的蛊毒,那凶手为何又要多此一举,将薛南星分尸置于忧远书院。
还有射死杨誊同杨佑的惊云箭真的是出自宫中内侍之手,还是有人刻意引导,想将他们的目光移到宫中内侍身上,最后让真正的凶手得以逃脱。
想到这里,秦若眉心一皱猛的睁开眼。
边上喝茶的卫翎被她吓了一跳,险些没端稳手中的茶杯:“妹……妹妹,你怎么了?”
“哥,你知道长安城有哪些铁匠铺吗?”
“铁匠铺?”
卫翎皱眉想了想:“据我所知东街有一间玄铁阁,北街有一间铁器房,南街……”
不等他继续念叨,秦若便伸手打断了他:“你一会儿回府用纸替我写一份下来。”
“妹妹,你找铁匠铺干嘛?”
一旁卫悭闻言,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点心:“她呀,肯定又是为了查案。”
秦若乖巧的一笑,赶紧狗腿的凑到他身边替他捶了捶肩膀:“还是爹爹聪明。”
“少来,我是不会答应让你再继续乱跑的。”
“爹爹~”
“我是不会答应的。”
“爹爹要是不答应,我从现在开始便不再吃饭,我要把我自己活生生饿死。”
闻言,卫悭赶紧将手中剩下的半截点心扔回碟子里:“那不行,你现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若是不吃东西,会长不高的。”
“我不管,你若是不答应,我就饿死我自己。”
边上卫翎闻言很不到道德的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你妹妹要饿死她自己,你难道很高兴?”
感受着自家老爹阴森森的目光,卫翎赶忙摆了摆手:“爹,我冤枉,妹妹要饿死自己,我哪能高兴。”
“从今天起,你妹妹要是一顿不吃饭,你就两顿都别吃。”
卫翎:“……”
他肯定不是亲生的,没有谁会这么对待他的亲儿子。
定王府
清寒的月光透过窗纸照在地上,激起一地寒霜。苻栎沉眉压了压脉,清俊的面容拢上一抹凝重。
“王爷怎么样?”
沈闻一袭青衫立在旁侧,见他面色凝重,赶忙追问。
“锋月寒太过凶悍,王爷体内的余毒未清,现在已有反噬之象。”
听他这么一说,沈闻当即怒目看向后方跪着的下人:“到底是何事,竟让王爷不顾身体,贸然使用了锋月寒。”
几个下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这才压低脑袋开口:“是、是为了救卫家小姐。”
这些日子苻栎才从西北赶回来,并不知楚墨同秦若的事,闻言当即皱了皱眉:“你们说的卫家小姐,可是卫以洛?”
几个下人忙点了点头。
“她竟然还活着。”
沈闻心底微惊,当即抬眸看了一眼苻栎。可后者就像是随口一说,并未再有下文。
“去把我带回来的药箱取来,王爷这段日子需要卧床静养,待到来年石斛兰花开之后,我再行引药为王爷解毒。”
下人应声退出住殿,沈闻这才看向他:“你已经找到了解毒的药方?”
“找到是找到了,只是此法子太过凶险,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愿意给王爷使用。”
一听太过凶险四字,沈闻眉心顿时跳了跳:“可还有别的法子。”
苻栎抬眸看了他一眼:“有。”
“什么法子。”
“像前几年前一样,用温药养着王爷的身体,只是王爷会武功尽失。”
沈闻脸色一白:“为何会武功尽失?”
“用温药控制余毒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更何况时间越久,王爷的身子也会亏损得越严重。若不废除武功,便是用温药也蓄不了多久的寿命。”
苻栎在西北见惯了生死,说出此话时语调平静,就像在谈论今晚的月色一般,直听得沈闻频频皱眉。
从药箱中取出银针稳住楚墨的心脉,苻栎又八卦的开口:“王爷同卫以洛怎么会走到了一起?”
沈闻不悦:“不过是卫以洛死皮赖脸缠着王爷而已,如何能说他们走到了一起。”
“卫悭也是有本事,那样的蛊毒蚕食下,竟也能保住他女儿的性命。”
“蛊毒什么蛊毒?”
苻栎:“你不知道也好,左右是个活不久的人,不值得我们耗费心里。”
“卫以洛活不久?”
沈闻眉心紧皱,联想起五年前岁末宴之事,当即冷了冷眸:“莫非她同音儿的死有关系?”
“音儿?她是王爷的生母,你如今竟还这般称呼。”
抬眸望着床榻上楚墨苍白的面容,沈闻心底一痛:“若非那个狗皇帝,音儿同我早喜结连理……”
苻栎:“世事已久,你何必为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