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我们有,只是一会儿你那宝物不值我们给的银子,又当如何。”
看着面前笑容妩媚的掌柜,秦若冷静的开口。
那掌柜笑着望了她一眼:“若是一会儿大小姐觉得那宝物不值我出的价,本店将收你们的银子全数退回。”
这么有自信?秦若心底的好奇心彻底被她勾了起来。
“秋桐,再添一百两。”
她此言一出,卫翎和秋桐顿时一惊。
“小姐,这银子是老爷给你添首饰的。”秋桐迟疑这开口,显然不愿意秦若跟着卫翎胡闹。
这可是一百两,寻常人家便是辛苦好几年也不一定有这些银子。
“不妨事,若是没了我一会儿叫爹爹再给我一些。”
一旁卫翎闻言顿时不着痕迹的抽了抽嘴角,卫悭宠女灭子是长安公认的榜首,也亏得他现在开始当值每月有俸禄,要不然他这个护国府大公子的名声,只怕真的撑不起来。
想起自己小时候凄惨的日子,卫翎顿时在心底抹了一把辛酸泪。
“好吧。”
见秦若都这般说了,秋桐也不好再阻止。这才不情不愿的从荷包中取出那一百两的银票,递到那掌柜的手中。
“大小姐豪气,看来你才是这宝物的有缘人。”
接过那一百两银票,那掌柜顿时又笑得十分妩媚动人。
卫翎:“……”
卫以洛给了一百两,他也给了一百两;凭什么卫以洛就是有缘人,他就没有缘了,这个见钱眼开的世界!
那掌柜心满意足的拿上两张银票,这才起身往后方存珍贵宝物的地方走了去。
不多时便见她抱着一个颇有年代的铁箱子走了过来,瞧见她那灰仆仆的箱子,卫翎当即怀疑的挑了挑眉:“这玩意里面装能是宝物?”
舞娘也不气恼他无礼的话,自顾自将那箱子放在桌子上:“二位瞧着便是。”
说着,她便伸手将那箱子推了开。
秦若同卫翎见箱子打开,顿时都伸长脖子探过去,待看清那箱子里的东西后,卫翎当即不满的一挑眉:“不就是个金簪子,也算得上宝物?”
反倒是一旁的秦若看到那簪子脸色一变。
“卫姑娘可识得这东西?”
舞娘将秦若的反应收入眼底,当即笑着开口。
秦若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见所有人都盯着她看,卫翎更是一脸探究,她这才僵硬的扯出一抹笑容:
“没有,我怎么会认识这东西,她不是宝物吗。”
拿起那簪子,舞娘:“你们别看这簪子模样普通,它却是前朝吴皇后的心爱之物,据说还是前朝皇帝亲自监工,命人给她打造的金凤簪子。”
“前朝之物?”
卫翎有些意外的看着那簪子,很难想象前朝皇帝的审美是多有问题。
“我瞧着这簪子同卫姑娘很有缘,今日便做这个传缘之人,将这簪子转赠给卫姑娘。”说着,舞娘便将那簪子递到秦若手边。
看着那曾经杀死自己的簪子,秦若一时间思绪复杂。
走出店,看着秦若手中的簪子,卫翎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明明是我们花了两百两买的,还说什么转赠,我看这就是个黑店,妹妹我们以后不来了。”
秦若没理他,只定定的看着手中的簪子,在她身旁秋桐正抱着那装簪子的铁箱子,意见同卫翎难得一致。
“奴婢瞧着这家店也黑得很,还不如西城的宝玉斋。”
至少宝玉斋里面的珠宝都长得很漂亮,比这个簪子悦目多了。
摸着手中冰冷的金凤簪子,秦若心绪纷乱,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却突然打她们身旁经过,马车的围帘被风鼓起,她瞧见一个模样同郑南十分相似的古代男子。
“郑南!”
秦若心底一惊,下意识就要抬步追上去。
卫翎见状赶忙伸手拦住她:“如今长安城乱得很,妹妹别乱跑。”
被他这么一打断,那辆马车已经绕过街道没了踪影;想着自己方才所见,秦若的心情一时间难以平复。
她与郑南同是被金簪所杀,眼下她穿越到了这个朝代,说不准郑南也同她一样穿越了过来。
想到这里她越渐着急赶忙扯住卫翎的衣袖:“哥,你知道方才跑过去的那辆马车是谁家的吗?”
方才那辆马车奢华异常,在京城能用得起这种马车的人非富即贵;卫翎是京城禁卫军统领,以他对京城的了解,应该知道方才那辆马车是谁家的。
谁知她刚问出此话,卫翎便一脸茫然的望了一眼四周:“马车?什么马车?我怎么没看见。”
秦若:“……”
她怎么忘了卫翎是个不靠谱的。
见秦若不开口,卫翎不死心的又追问了一句:“妹妹你刚刚说什么马车?”
“没什么,我们回府吧。”
如果刚才那人真的是郑南,那他肯定就在长安城的某一处,只要他在长安城,她便可以将他找出来。
想到这里,秦若瞬间释然了,连带着看有些智障的卫翎也顺眼了许多。
深冬的长安城寒风凛冽,眼下刚过午时不久,沉灰色的天空又开始纷纷扬扬的下起大雪。
秦若从马车里下来,被夹着雪的寒风吹得身子一颤,下意识伸手拢紧了身上的白狐绒面披风。
就在这时一声极其高亢的喊声从府门内冒了出来。
“老大!”
瞧见从马车里下来的秦若,唐惍一个飞蹿直接从府门口冲了出来。
“老大,你没事吧?”
后方从马车里下来的卫翎闻声,顿时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还知道我妹妹是你老大?她出事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过来。”
妹妹?秦若一脸震惊的回头看了一眼卫翎;眼前这二货喊的老大是她?
“卫大哥,我冤枉!你不知道我爹最近又给我院子增加了看守,今日我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出来的。”
不理会唐惍的解释,卫翎径直走上前拦在他同秦若面前:“不管你什么理由,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允许我妹妹继续跟着你胡闹了。”
想起昨日卫以洛的惨状,卫翎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老大,你就忍心丢下我?”
见卫翎生气,唐惍只好将求助的眼神投向边上的秦若。
秦若猜到眼前这人应该是她这副身子的好朋友,可她如今没有卫以洛的记忆,也不记得眼前这人的名字,叫她如何回答。
“老大……”
见秦若也不理自己,唐惍当即委屈的吸了吸鼻子,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她:“你难道也生我气了?”
秦若:“……”
怎么这个朝代的男的都喜欢用这招!
最后实在是被他盯得浑身发毛,秦若只得硬着头皮道:“我没了记忆,不记得你是谁了。”
她话音刚落唐惍便震惊的瞪大了双眼:“没、没了记忆?”
就在秦若准备开口解释的时候,眼前唐惍却极其兴奋的嗷叫了一声:“老大你太帅了,连受伤都伤得那么与众不同。”
说着他拍了拍自己胸口:“不过你放心,你失去的记忆我一定帮你找回来。哎!别走呀,老大!你不相信我说的吗?你虽然不记得我了,但我们俩可是长安城有名的混世魔王,人称长安双霸!只要你想,我有一万种办法帮你寻回记忆……”
唐惍话还未说完,护国公府的大门便在他面前直接关了上。
“公子,小的瞧着卫小姐好像真的不记得你了。”
望着紧闭的府门,跟在唐惍身边的下人叶山赶忙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闻言,唐惍不以为意的将垂到眼前的发带丢到身后:“她不记得我了,我自有办法帮她想起来。”
“可、可老爷那边……”
“可、可什么可!小爷我行走江湖靠就是一个义字,如今老大受伤失去记忆,你难道要我弃她不管?”
叶山慌忙摇了摇头:“小的不敢。”
“行了,我们现在去趟富月楼。”
一听唐惍还要往富月楼跑,叶山忍不住开口提醒了一句:“公子,我们出来已经有一会儿了,万一叶风那边被老爷发现就麻烦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怕被发现我们抓紧点时间去富月楼不就成了,走了。”
说完唐惍便把玩着腰间的玉佩大步往前走了去,半点没有被秦若等人关在门外的愤怒。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叶山总觉得有那么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
入夜的大理寺十分安静,唯有夹着霜粒的寒风打着树枝,发出簌簌之声。
在大理寺后院,齐排的房屋里有一间燃着烛火,那挂在房屋门前的浅黄灯笼也被人点亮;风一打,灯笼带出的光影憧憧摇来摆去,在寂静的夜里平添了一抹诡异之色。
“主子,那女尸的眼睛变了。”
乔书的声音在夜里响起,原本安静的房屋里顿时响起一阵脚步声。
大理寺卿徐炜首先走到那女尸跟前,瞧着那女尸变为赤色的双瞳,腿一软险些跌跪到地上。
第十二起,这已经是今年第十二起赤瞳案;前五年都还是一年一起,怎么今年突然增出这么多。
“徐大人。”
清冷漠然的嗓音的响起,陷入慌张中的徐炜身子一颤,赶忙回头应声:“下官在。”
“之前死的人可保存好?”
楚墨一袭黑色常服坐在椅子里,好看的眉眼隐隐凝着风霜,即使隔了一段距离他也看到了那女尸骇人的赤瞳。
徐炜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将脑袋埋得更低道:“依殿下吩咐,下官命人将那些女尸都保存在了城外义庄里,有寒冰常年冻着不曾损坏。”
前五年的五具尸体,加上除面前这具女尸以外的十一具尸体,如今城外义庄已经冰冻了十六具女尸。
楚墨从椅子里起身,清冷的嗓音在夜里有几分沙哑:“命人连夜把这一具尸体也送过。”
“是。”
得了徐炜的应声,他便抬步朝外面走了去,白底鹿茸黑足靴踩在雪地,发出细细碎碎的响声。
翌日
下了一夜大雪的长安城素白而洁净,定王府连夜绽开的红梅被白雪覆盖,只依稀落出点红。
身着一袭青衫的沈闻立在长廊里盯着那些红梅出神,许是因为上次楚墨提过一句,他今日破天荒的在青衫外面披了一件厚实的灰绒狼锻大氅。
“王爷要出府?”
瞧着从主殿过来的楚墨,沈闻忍不住问了一句。
楚墨没有理他,自顾自往前走去,见他如此乔书也不好多嘴,只冲沈闻微微颔首以视问礼。
“案子有线索了吗?”见楚墨不理自己,沈闻只得开口道。
楚墨脚步一顿,清冷的嗓音夹着几分不耐:“你若真想替母妃报仇,便自己动手去查。别整日藏在本王院子里伤春悲秋,你要知道本王收留你,是顾念着你往昔同母妃的情意。”
说完楚墨便径直出了府门,没看到他身后沈闻那藏尽悲痛的眼神。
“主子,是卫府的马车,卫小姐又来了,我们快走!”
府门外,楚墨前脚刚上马车,后脚乔书的惊呼声便响了起。
昨日得了那金簪,秦若夜里便梦到了很多奇怪的东西,所以今日一早,她就想着去琪宝堂寻那个掌柜再问一些关于这个金簪的事情。
不想秋桐听见她还要去琪宝堂,便一个劲的劝她先去西城的宝玉斋看看,最后她实在被她吵得烦了,就应了先去西城宝玉斋再去琪玉堂。
谁知这去宝玉斋必须经过荣欣街,而这荣欣街又是楚墨定王府的修建之地,这不才出现了眼前乔书炸毛的这一幕。
“小姐,是定王殿下的马车,王爷要出门。”
乔书刚发现秦若他们不久,秋桐也发现了停在定王府前的马车,当即一脸兴奋的回头对马车里的秦若道。
正在把玩金簪的秦若闻言一愣,想起之前卫翎同乔书的谈话,细细拧了一下眉:“不用管,我们直接去宝玉斋。”
人家都不愿意见她,她有何必赶着上前惹人厌恶。
她不知道卫以洛以前是什么性子,可如今卫以洛变成了她秦若,日后便不能依着卫以洛以前的脾气秉性来。
秋桐显然没料到秦若会这样回答,顿时有些摸不到头脑的开口:“小姐不去找王爷问安,难道小姐不想见到王爷了?”
将簪子收入袖中,秦若有些困意的闭上双眼:“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