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平稳的朝薛府驶去,行过荣欣街时,楚墨刚从笔砚斋出来,瞧着跟在马车后方的十位黑衣随从,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此时乔书也看清那马车,当即开口道:“王爷,属下瞧着那马车像是薛太傅府上的。”
“派人跟过去看看。”
“是。”
薛府
秦若同唐惍刚下马车,薛蕴便带着他的夫人从府门里面迎了出来,跟他们走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穿淡粉色长裙的女子。
“夫人,这便是我昨日跟你说的那位卫家闺女,另一位……”
见薛蕴不认识自己,唐惍赶紧开口自我介绍道:“我叫唐惍,我爹是户部尚书唐渊,薛太傅应该认识的。”
“你是唐渊的儿子?”薛蕴先是一愣,然后笑着点头道:“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快请进来吧。”
行至前厅,望见桌子上摆着的几盘点心,唐惍眼睛一亮。
瞧见他的小动作,由丫鬟扶着的王氏当即温柔开口道:“这些东西本就是给你们准备的,你若喜欢便多吃点。”
唐惍:“都是给我们准备的?”
王氏点了点头,苍白憔悴的面容难得起了几分精神。
“姑妈,外头风凉,大夫说你不能吹风,还是让静儿扶你回院子里歇着吧。”
刚坐入椅子的秦若闻声,当即抬眸朝说话的女子看过去,见了她的动作,薛蕴这才赶忙开口:“瞧我这记性,竟忘了给你们介绍。这位是我夫人长兄的女儿,叫王姝静,前些日子才从柳州入京,同你们是一样的年岁。”
见薛蕴给秦若他们介绍自己,王姝静这才不情不愿的给他们行了个平礼:“你们叫我静儿便好。”
唐惍是个大条神经,没看出王姝静对他们二人的敌意,反而友好的问道:“静儿姑娘,你是专程来京中过年的吗?”
“不是……”
“不是来过年的,那莫非是来过元宵节的,京中每年元宵节都特别热闹,也有许多人会从外地专程赶来。”
见王姝静两只手都紧张的拧在了一块,秦若赶忙开口打断唐惍的话:“我们就住在东城的顺平路,你日后若有机会,可以来找我们一块玩。”
“好。”敷衍的应了一声,王姝静当即又转头看向身旁的王氏:“姑妈,还是让静儿扶你回后院歇着吧 。”
“歇了这些日子,我也该出来走走了。你不是想去书房看书吗?巧儿,带表小姐过去吧。”
即使是大条神经的唐惍,此时也看出来王氏不怎么待见王姝静,一时之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王姝静也没料到王氏在外人面前也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当即难堪的扯了扯衣袖,好半晌才随着丫鬟退了下去。
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秦若突然瞧见她腰间挂着的荷包,当即吓得周身血液一窒。
“老大,这点心可真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耳边唐惍还在说话,秦若的思绪却飞回了薛南星死的那日。
是巧合吗?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想着她当即慌张的抬起头,却不想正好对上薛蕴同王氏探究的眼神。
薛蕴被她突然转变的脸色吓得不轻,当即关切的问道:“卫家闺女,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秦若心下一慌,随即胡乱编了一句:“我……我就是有些饿了,还没来得及吃早膳。”
边上吃点心吃得正欢的唐惍,闻言一愣,他怎么记得他们来的时候吃过早膳了?
难道是他记错了?
听了秦若的话,王氏赶紧开口:“人家孩子还没用早膳,你瞧瞧我们竟都老糊涂了。”
薛蕴:“对对对,先用早膳,先用早膳。”
前厅这边因为秦若他们的到来,正热闹无比;可府中后院却一片冷寂。
巧儿将王姝静领到书房,便借口要赶去王氏身边伺候,就把她一个人丢在了这里。
望着眼前空荡荡的书房,王姝静眼眶一红,险些委屈得哭了出来。
“小姐,你怎么过来了?”
痴梦是王姝静从柳州带来的丫鬟,眼下刚收拾完屋子出来,便瞧见了站在书房门口垂泪的王姝静。
见了她,王姝静当即紧张的走上前:“痴梦,你说姑妈是不是因为那只鹦鹉的死,还在怪我。”
“小姐别乱想,那只鹦鹉是被野猫咬死的,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夫人怎么会怪你。”
王姝静:“可是我听薛府的下人说,那是鹦鹉是被人活生生扭断脖子而死的……”
“小姐!奴婢都说你听错的,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件事。那鹦鹉平日那么讨人喜欢,谁会想杀它;何况奴婢去看过那鹦鹉的死状,脖子上那么大两个窟窿,毛都被扯没了,不是野猫干的,又会是谁。”
听了她这番话,王姝静的心情才稍稍平复了下来。
前厅
见唐惍吃得香,王氏当即笑着往他碗里夹了一筷子菌炒鸡丝。
“慢慢吃,后院厨房里还备着有,若是不够,我叫他们再煮也是来得及的。”
作为一个吃货,唐惍被王氏的话感动得险些流泪:“薛夫人,你真是太好了;我真想以后每天都来你们府上蹭饭。”
王氏和薛蕴被他的话逗笑,当即笑着开口:“你要是喜欢,每天来吃也是有的。”
“真的?那我以后每天来,你们不会嫌我烦吧。”
王氏:“你们若是愿意来陪我们吃饭,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烦呢。”
见王氏被唐惍哄得开口,秦若赶紧抓着机会问一旁的薛蕴道:“薛伯伯,不知静儿姑娘来你们府上多久了,我怎么之前从未见过她。”
“算起来静儿入府已有大半年了,只是这孩子怯生,所以一直待在府中,并未外出过。”
秦若有些意外开口:“已有大半年?”
薛蕴点了点头,似是有些伤感的开口:“说来这孩子也可怜,若非因为她家中突然遭了变故,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胆怯怕生的模样。”
“她以前的性子跟现在完全不一样吗?”
“嗯。还记得是三年前,我去柳州办事见过她,那个时候的她十分活泼开朗,全然不是如今这副怯弱害怕的性子。”
说到这里,薛蕴似是不愿再往下继续多说,秦若也没再问了。
再一次用完早膳,秦若便由薛蕴带着练了两个时辰的字。这期间唐惍一直陪着王氏聊天,等到他们离府的时候,单是王氏给唐惍备的吃的,秦若都叫了三个随从才搬完。
“老大,这薛夫人的性子真好,不仅送了我许多吃的,她还夸我长得好看。不像我娘,天天骂我长得跟我爹一样丑,一点都不当我是她亲儿子!”
唐惍一个人在这嘀嘀咕咕说了半天,见秦若都没有理他,顿时不满的开口:“老大,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都不理我。”
“我在想事情,你别打扰我思路。”
“想事情,想什么事情?要不老大说出来,我帮你一起想怎么样;毕竟老话说得好,三个诸葛亮,顶一个臭皮匠。”
“……”
“是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没文化,就别乱说话。”
闻言,唐惍当即受伤的捂住自己的小心脏:“老大居然说我没文化,我好难受。”
看了一眼在自己边上耍宝的唐惍,秦若突然灵机一动,赶忙问道:“我问你,今日薛夫人都跟你聊了些什么,可有说关于那位静儿姑娘的事。”
“静儿姑娘?好像是说了一些,可我没怎么注意听。”
见秦若俏脸一瞬间冷沉了下来,唐惍赶忙坐直身子:“老……老大,怎么了,可是那静儿姑娘有问题。”
“有关那静儿姑娘的,她都给你说了什么,马上一字不落的告诉我,若是有遗漏的,我便把那一百两的银票收回来。”
一听她要收回银票,唐惍彻底慌了。
“老大,你别激动。你等等想想,等我想想……”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未等秦若问,跟在马车后面的威虎便上前说道:“小姐,是定王府的人。”
闻言,秦若赶忙掀起围帘,便见乔书领着两个王府侍卫走了过来。
“大小姐,王爷在二楼雅间,让属下带你过去。”
看着面前装修奢华的富月楼,秦若迟疑了一瞬,还是下了马车。
“老大,你去哪儿,我马上就想起来了。”
秦若:“你先回府,把想起来的东西记在纸上,我晚上叫威虎去你们府上取。”
“可是……”
不等唐惍说完,秦若便随着乔书朝富月楼走了去,望着她的背影,唐惍小声的继续说道:“可是我怕我一会儿又忘了。”
富月楼,二楼雅间
楚墨刚给自己的酒杯添满酒,秦若便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闻着雅间里浓烈的酒香,秦若没来由的皱了皱眉。
见她这副模样,楚墨当即勾唇笑了笑,朝她递出手:“过来。”
秦若警惕的停住脚步,隔着老远望向他:“王爷喝醉了。”
“我喝醉了,你便不过来吗?”
平日的楚墨总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便是瞧人的眼神,也带着透骨的审视与冷寒,全然不似现在这般风流多情。
秦若象征性的往前挪了一步:“王爷找我来有什么事?若是没有要事的话,我先回府了。”
一听她要急着回府,楚墨当即生气的从椅子里起身,一把将她揽到自己的怀中:“回府做什么,忙着去瞧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