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牢房一路疾走到外面院中,秦若仰头望着天空不断飘飞的秋风,才后知后觉的感到冷。
时间一晃,她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一年了。
就在她晃神的缝隙,突然感觉身上一暖,回头一看,才发现楚弦思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将一件厚实的大氅盖到了她身上。
见她眼露惊愕,楚弦思当即自我感觉良好的挑了一下眉:
“发什么愣,被本王帅呆了?”
“信王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楚弦思不高兴的摇了摇手中竹扇:“大哥跟四弟都能来这儿,我就不能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
楚弦思猛然将俊脸凑到她面前,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那你是什么意思?”
秦若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不悦的拢起眉。
“王爷觉得逗我很好玩?”
“也不是很好玩,你这个人无趣得很。”说到这里,楚弦思语调一转:“不过本王有趣,说起来我们两个也很相配。”
“什么乱七八糟的。”
“怎么能叫乱七八糟,难道你不觉得本王很有趣?想当年,本王可是风靡一时的长安城四公子之首。”
秦若无语的翻了他一个白眼:“想当年这三个字,听起来就很可怜。”
“卫以洛,你是不是想气死本王。”
楚弦思原本想揪秦若的手停在半空,就在他觉得惊奇之时,楚墨那张想要杀人的俊脸,就移到了他面前。
“卫以洛是本王未过门的王妃,二哥是不是该跟她保持一下距离。”
望见他,楚弦思不但不紧张,反正笑得更开心。
“原来是四弟啊,本王还以为是谁呢。”
楚墨冷着俊脸将他的手丢开:“梅妃娘娘好不容易,将二哥从宗人府里弄出来,难道二哥是又想回去了?”
楚弦思故作害怕的摆了摆手:“哪能呀,我要是回去了,卫以洛不得伤心死。”
秦若:“?”
“你是不是想死!”
笑着移开楚墨攥着自己衣领的手,楚弦思语调依旧张狂:“四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都不想当定王妃,你却非要缠着别人嫁给你,不太道德呀。”
“我跟她的事,不牢二哥费心。”
“话不是这样说的,毕竟谁也不知道,她未来会不会是你的二嫂,你说对不对?”
秦若头疼的扶了扶额,正想开口劝说之际,余光却扫见了,朝这边走来的静王同静王妃。
“二弟,四弟,你们二人怎么在这儿。”
楚墨原本已经紧握成拳的手,闻声瞬间松了开。
楚弦思:“大哥,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平日那么忙,今日怎么有空到大理寺来了。”
“本王府中出了点事,专程过来找徐大人去看看,倒是你整日四处乱跑,也该寻个正职好好历练下了。”
听他这么说,楚弦思当即夸张的捂住脑袋:“大哥,你可千万别给我安排些什么官职,我就不是这块料。”
“你呀你,都一把年纪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这不是有大哥在前面担着,我才能一直过得这么悠闲。”
听着他这拍马屁的话语,秦若无语的朝天翻了个白眼,果然纨绔都是马屁精这句话,真是一点都没说错。
“四弟,方才你走得急,本王还没来得及问你,有没有时间随本王去一趟府中。”
见他没有问自己,秦若便猜到这件事可能跟皇室有关,所以当即识相的退到了一侧。
听了他的话,楚墨眉心微皱,正想说拒绝,楚尧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怎么也开不了口了。
“是跟五年前岁末宴有关的,想来四弟不会拒绝吧。”
他们一行人离开,大理寺只剩寺丞同几个衙役。
秦若原本是准备直接回府,可想起方才自己闹脾气,并没有问清楚珍珠有关岭山的事,只得又转道回了牢房。
牢房里,珍珠正皱着眉头吃着难吃的冷饭,余光扫见去而复返的秦若,赶忙收起脸上的神色,有些拘谨的站起身。
“小姐,你怎么……”
秦若这次没让官差开牢门,只站在牢门外问道:“那晚,你跟岭山分开的时候,大概是什么时辰?”
珍珠皱眉想了想:“大概是亥时一刻左右。”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当晚奴婢房中的月儿生病了,大夫嘱咐她在夜里亥时,要多吃一道药,所以奴婢才记得这么清楚。”
秦若:“那当天晚上你跟岭山分开后,可曾还去过别的地方?”
珍珠垂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面色却不变半分:“没有,奴婢跟她分开后,就回房睡觉了,这个奴婢房里的月儿可以给奴婢作证。”
回府的路上,秋桐见秦若脸色一直很凝重,心中大概猜到跟岭山的案子有关,忍不住试探着问道:
“小姐,可是岭山的案子有线索了?”
“秋桐,你觉得珍珠是个怎样的人?”
秋桐给她添茶的手一顿,有些捋不直舌头的开口:“小、小姐,为什么要这样问。”
秦若撑着脑袋望着窗外,白皙如玉的俏脸,凝着几抹化不开的愁容:“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总觉得她有事瞒着我。”
“小姐是怀疑珍珠杀害了岭山吗?珍珠她不是这样的人。”
秦若目光微冷:“你就这么肯定?”
“奴婢跟珍珠认识了这么多年,她虽然为人死板了些,可她绝不会是那种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情,会去残杀别人的人。”
虚无缥缈的爱情……
秦若垂头苦笑的一下,一个小丫头都懂的事,她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我也希望这件事跟她没有关系。”
秋桐:“肯定没关系的,小姐放心,珍珠她不是这种人。”
于此同时的富月楼,望着从窗下驶远的马车,曲烟眼神迷离的摇了一下手中的酒杯,语调清冽而慵懒。
“你说用她的命,去换司言手中的名单,定王会答应吗?”
站在她身后的残锋,垂低脑袋应声:“姑娘,主子有令,说暂时不能动护国公府的人。”
“为什么不能动他们?”
残锋被她问得一怔。
见他不回答自己,曲烟当即摇着虚晃的步子走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衣领:“我问你为什么不能动他们?”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自己脖颈间,残锋当即惊得站直了身体。
“姑娘,你喝醉了……”
曲烟不依不饶:“我问你为什么不能动他们,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这是主子的命令。”
“他的命令?”曲烟痴笑一声:“他的命令,我就一定要听吗?我又不是他的仆人。”
这话残锋是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吗?”
无奈,残锋只得垂低脑袋开口:“属下不知。”
“不知?你为什么不知道?”
见问他半天,都没问出个所以然,曲烟似是觉得无聊,当即甩开他,就想要往后退回椅子;却不料一个没站稳,竟直接往后倒了去。
电光火石之间,残锋动作快于大脑,等到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伸手将曲烟揽在了怀中。
也就在这时,一道阴冷低沉的嗓音在他们身后响了起。
“你们在做什么?”
望着突然冒出来的宫冥,残锋吓得赶忙跪入了地。
而没有支撑的曲烟,也是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宫冥目光阴冷,紧盯着跪在地上的残锋不放:“本座问你们刚才在干嘛?”
残锋只得硬着头皮开口:“姑娘喝醉了,险些摔倒……”
不等他话说完,宫冥就一脚踹到了他胸口上。
瞧见他的动作,半醉半醒的曲烟,顿时不悦的皱起眉头:“你打他做什么,你这个坏人!”
宫冥动作一僵,沉着俊脸蹲在她面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你说什么?”
喝醉的曲烟,胆子比平日肥了不下一百倍。
“我说你打他做什么,你是个坏人!”
宫冥冷笑一声,转头看了一眼额头上全是冷汗的残锋:“怎么,本座打他,你心痛?”
“你这个人怎么蛮不讲理。”
“本座不过踹了他一脚,就蛮不讲理了?那如果本座杀了他,又是什么。”
曲烟似是被他吓到,直瞪着一双大眼睛无辜的望着他,好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字。
宫冥望着她染上绯色的脸颊,突然压低嗓音凑到她耳边:“怎么,被本座吓到了?”
曲烟被他低沉的嗓音,激得身子一颤,潜意识告诉她应该离这个人远点,她自己却怎么也挪不动脚。
瞧着她这副跟受惊小白兔一样的模样,宫冥低笑一声:
“姜颜,本座很喜欢你喝醉的样子。”
听到姜颜这个名字,曲烟仿佛瞬间清醒了不少。
“宫冥……”
这软萌萌的一声喊,原本一身煞气的宫冥,就连目光都变柔软了不少。
“你刚刚喊我什么?”
曲烟眨了眨眼睛,盯着面前这个跟妖孽似的男人,突然咧嘴一笑:“宫冥,你是宫冥。”
宫冥眼神一眯,当即不由分说的将她从地上抱起。
路过残锋的时候,他脚步一顿,居高临下的开口:“接下来你就守在暗室门口,没有本座的命令,不准离开。”
暗室……
残锋扣头入地,心底一片悲凉:“属下领命。”